张叔笑笑，“那可不行，您自己行是一回事，我帮您是另一回事。我要是让您自己在厨房做饭，”张叔看了眼门外刻意放低了声音，“龙总明天就该辞退我了。”

张叔刻意做出夸张的动作想要逗姚宁开心，但是姚宁却连一个强撑的笑意都扯不出来。她看着张叔向厨房外走去，对张叔说：

“如果您真的离开青山别墅，可以来姚家。”

张叔停下脚步连忙改口，“哎哟姚宁小姐，我是跟您说笑呢，谢谢您还替我考虑，但是龙总不会辞退我的，您放心吧。”

姚宁摇头，“我说的不是辞退。”

她说的是离开，而离开意味着什么，姚宁和张叔都心如明镜。

张叔似乎被姚宁的话难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客厅随即便传来龙骁的催促，又喊了一声“张叔”，而这一声和之前那声的意味虽然不同，目的却一致，都是为了打断两人的对话。

张叔尴尬的笑笑，“姚宁小姐，咖啡一会儿该凉了，我先给龙总送过去。”

话已至此姚宁没再说什么，“嗯”了一声便继续收拾手中的东西。张叔看着她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向厨房外走去。

张叔将咖啡放在龙骁面前的茶几上，有些紧张的站在一边。

“龙总，您的咖啡。”

龙骁表面上看着冷漠，但其实是一个不会让人难堪的人，所以即便他本意并不在咖啡，却还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让张叔高高悬起的心缓缓放下。

但是咖啡归咖啡，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龙骁把咖啡杯放回茶几发出清脆无比的声响，他开口问张叔：“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张叔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考虑过了，您如果走了我也就离开了，帮您看别墅这件事，真的不合适。”

龙骁毫不在意，神色如常，“没什么不合适。”

张叔却依旧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真的不用了。我无儿无女，年纪大了也没别的追求，您给我开的工资够多了，足够我养老，这些就够了。”

虽然龙骁没有明说，但是张叔明白他的意思。龙骁想要在他走后把这间青山别墅留给他养老，但是他怎么能要？如果龙骁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也就罢了，他帮龙骁守别墅守多久他都愿意，但是龙骁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离开，他便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离别礼物。

张叔的答案其实也在龙骁的意料之中，所以他确认过答案后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强求。

“那你可以考虑一下姚宁的提议。”

张叔愣了一下，随即慌乱的连忙摆手，“龙总，姚宁小姐只是开玩笑的，我没——”

“我没有开玩笑，”龙骁打断他道：“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要离开青山别墅，姚家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以...我和姚宁的关系，姚家绝不会亏待你。”

“可是，”张叔不希望龙骁连离开之后的事情也帮他考虑周全，便委婉的拒绝道：“姚家现在已经有管家了，我去的话...”

“这是姚家需要考虑的问题，”龙骁抬头看他，表情认真，“你只需要做自己的决定，其他的都不需要你来考虑。”

龙骁的话霸道强势却也温暖体贴，张叔到底还是不愿意辜负龙骁对他的关心，没有把话说死，只说：“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龙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不过你要抓紧，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想要在自己离开之前把身边的人和事都安排妥当，张叔还有很长的时间考虑，但是龙骁没有了。

龙骁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令张叔忍不住心头一酸，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说出那些本不应该由他说出口的话。

他说：“龙总，您也别怪我多嘴，您为我们所有人都考虑的周全，也是时候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姚宁小姐这些日子来了四五次了，您每次的态度都...算不上好。我不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们两个的决定是什么，是不是都趁早说开比较好。”

从姚宁第一次来青山别墅找他，龙骁就知道他们两个需要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但是他的心中每次冒出这个念头，就又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谈，谈什么。谈继续在一起，他不忍心，谈分手，他舍不得。

他其实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扭捏、犹豫、不坦诚，甚至不如姚宁勇敢。

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杀伐果决，却原来在爱情面前，也变成了挣扎和贪婪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