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中的“天蝎秀才”欧阳纶,又是一阵狂笑,笑完说道:
“说得有理,来人请登‘天蝎白船’,我们当面谈谈这桩生意。”
岸边白衣壮汉闻得主人这样说法,便向俞惊尘躬身伸手,作势肃容。
换在先前,这离岸三丈距离,真还难住俞惊尘,如今他督任二脉已通,生死玄关已破,那里还放在心上?
身形微微一闪,好似连腰都不曾扭,腿都不曾弯的,便贴波平射,万分轻妙地,飘然上了船头。
这份轻功的美妙利落程度,把那白衣壮汉,看得为之一怔!
连“天蝎白船”上的“天蝎秀才”欧阳纶也自看得失声赞道:
“想不到‘瞽目天医’葛心仁门下,竟有如此身手的一位使者?”
俞惊尘钢牙暗咬,暂且把胸中高腾的仇火,往下压了一压!……
这时,“天蝎白船”舱口的深垂珠帘,由两名髫龄美婢,伸手挑起。
俞惊尘毫不客气,也毫不疑惧地,举步进舱,直等走进舱门,才暗惊这“天蝎秀才”欧阳纶的气派委实极大!
舱中不单布置得堂皇富丽,美轮美奂的华逾王侯,并在主位与客座之间,放了四扇透光纱屏,屏上是当代名家所画的山水人物。
纱屏制作得极为考究精细,虽然透光,却不透明,使隔屏对座的主客二人,只可互见对方七分清晰,三分朦胧的身影而已。
主座上早已有人,面貌虽不真切,但约略上已可看出,是个白衣书生。
俞惊尘才入客座,先前所听过豺狼似的语音,便又响起说道:
“我们虽隔纱屏,已算是面对面了,使者不必再吞吐其词,可以直陈所需,谈谈生意。”
俞惊尘深知对这等一流江湖凶人,越豪迈坦白越好,伸手取起几上香茗,呷了一口,侃然说道:
“葛老人家要我传话,欧阳先生若在服药以后,剧毒得祛,便替他杀一个人!”
“天蝎秀才”欧阳纶失笑道:
“这算什么重酬,欧阳纶两手血腥,杀人如草,闯荡江湖以来,死在我手下的英雄好汉,少说点也当以千百计,要我杀一个人!这种医礼,未免嫌轻了吧?”
俞惊尘冷然道:
“欧阳先生莫发狂言,不要轻于应诺,葛老人家要你杀的,显然绝非常人!”
欧阳纶笑道:
“我当然知道,不是常人,但纵是身居九五的当今皇上老儿,欧阳纶也照样敢对他动动脑筋!”
俞惊尘道:
“如此说来,这桩生意业是已成交的了?”
欧阳纶道:
“条件我已允诺,但是否履行,却得看葛心仁的药物是否灵效而定?”
俞惊尘笑道:
“‘神医妙药’虽不能使白骨生肉,却能令活人不死……”
欧阳纶道:
“好,使者如今尽管直说葛心仁要我代他去杀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俞惊尘把语音放得极为低沉地,隔着纱屏,一字一字,向欧阳纶说道:
“天……蝎……尼……姑……”
刚才,这位“天蝎秀才”还狂妄得夸称,连皇帝也都敢杀,但如今听了“天蝎尼姑”四字,却居然为之愕住?……
俞惊尘轻音一笑道:
“有胆九重刺天子,无能江海杀尼姑,欧阳先生感觉困难了吧?好在这桩生意,尚未着手进行……”
“无能”二字,把位“天蝎秀才”欧阳纶刺激得断喝一声道:
“把药拿来!”
俞惊尘一面探袋取药,一面仍以椰揄语气,侃笑问道:
“欧阳先生敢杀,能杀,而肯为葛老人家杀死与你齐名当世,可能还比你更厉害一点的‘天蝎尼姑’?”
欧阳纶仿佛盛气已动,厉声答道:
“各种毒蝎,一向以容易同类相残,要我杀‘天蝎尼姑’不难,但眼前无法办到,必须限个时日。”
俞惊尘自己把异香扑鼻的“九毒赤龙丸”,拈在手中,想了一想说道:
“以百日为限如何?”
欧阳纶想了一想,点头答道:
“好,就这么办,把药拿来,咦,你手中所持,像是药物中号称至毒的‘九毒赤龙丸’呢?”
俞惊尘既惊对方的见识之广,又觉得做作已够,遂把“九毒赤龙丸”,从纱屏风脚下隙缝递过,并含笑道:
“欧阳先生的见识不错,但这‘九毒赤龙丸’中,加了九滴‘天香玉露’,和一些‘太已葆元散’,才可以毒攻毒,但欧阳先生若是胆惧,也就不必服食。”
“哈哈……哈哈……”
欧阳纶一阵纵声狂笑,笑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