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道长想不到对方竟有这等肝胆,目注俞惊尘,刚自肃然动容,一挑拇指,超凡上人已吟声佛号说道:
“义肝侠胆芝兰品,定是龙华会上人!俞小施主请……”
由刚才前来报案的庄丁引路,俞惊尘、鲍恩仁、一瓢道长、超凡上人,便离开这群雄已散的湖边会场,赶往“水月江村”后庄。
进入后庄,火势已弱,约莫把“水月江村”焚去一半。
江小秋姑娘是刚从急痛晕厥之下醒来,跪在她爹爹江涵秋的遗体之旁。一见一飘道长,超凡上人等到来,江小秋便盈盈起立,两只大眼眶中,热泪泉流而出。
一见一瓢道长、超凡上人同来的,还有俞惊尘和鲍恩仁,遂赶紧举袖一拭,银牙紧咬,强忍住满眶眼泪!
鲍恩仁江湖经验,极为老到,仅仅从这一个小动作上,便看出江小秋姑娘,个性极为刚强,不是荏弱女子。
一瓢道长向江涵秋遗体,端详几眼,并未见有什么伤痕,遂向江小秋说道:
“大变既来,贤侄女务必节哀,细商报仇之事要紧,令尊遗体,未见伤痕,难道是定在三日后才发作的阴恶‘蝎毒’,竟提前追魂夺命了么?”
听到“蝎毒”二字,俞惊尘全身一震,鲍恩仁也眉头深蹙!
江小秋闻言,点头答道:
“不错,但‘蝎毒’是被这支东西,引得突然发作,并猛烈得令人措手不及!”
话完,俯身伸手,掀起江涵秋所着长衫,方使一瓢道长等人,看出江涵秋左腿近膝之处,有支小蝎,伏在其上。
但这支小蝎,并非活物,是枚铁质奇形暗器,只把尾钩色泽,漆成金黄,令人看去,分外眩目怪异而已。
俞惊尘因听柳东池暨柳还珠,向他细说这“天蝎四凶”,遂在一见蝎钩色作金黄之下,便脱口惊呼道:
“天蝎童子!……”
超凡上人看了俞惊尘一眼,吟声佛号,向江小秋说道:
“贤侄女请说下去。”
江小秋因父亲惨死,虽在外人面前,强忍悲痛,但眼角间仍不免有泪珠现出,遂伸手拭去,不令顺颊下流咬牙说道:
“爹爹在会场上,便觉全身不适,似乎‘蝎毒’发作,遂命我扶他回转静室,安歇服药,谁知才到内宅,左膝一麻,中了暗器,立告毒力大发,连救都未及救他,便……便……”
饶她江小秋是位刚强侠女,但说到老父惨死情状,仍不禁泪如雨下,语不成声!
那份刚强,那份纯孝,那份宛如带雨梨花的娇媚姿色,连曾经沧海,对她无意的俞惊尘也看得不禁心生怜爱!
一瓢道长对江小秋,略以温言劝慰,继续向她问道:
“既有暗器,必有来人,贤侄女有没有看见伤你父亲的来人是谁?”
江小秋含泪答道:
“爹爹毒发去世,后宅烈火又起,慌乱悲痛之中,不曾看得,只仿佛瞥见从爹爹身边闪现,窃去佩剑的,是条身着黄衣的矮小人影……”
俞惊尘瞿然一惊,脱口说道:
“毒蝎尾钩,漆作黄色,来人又身材矮小,穿的黄衣,定是‘天蝎四凶’中的‘天蝎童子’!”
江小秋目微函,瞥了俞惊尘一眼,突然柳眉挑处,拉着一瓢道长和超凡上人,暂离大厅走入内室。
俞惊尘不懂江小秋此举何意?遂向鲍恩仁投去一瞥询问眼色?
鲍恩仁双肩微耸,两手一摊,也表示莫测高深,莫名其妙?……
过了片刻,一瓢道长和超凡上人,从内室回到大厅,江小秋却未随出。
一瓢道长向鲍恩仁、俞惊尘一个稽首,面含苦笑地,发话说道:
“鲍施主,俞小施主,贫道要先向两位告个罪儿……”
鲍恩仁笑道:
“彼此平素虽然缘悭一面,但均是江湖中道义神交,道长有话请讲,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