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又一次从沉眠之中复苏，借助自己的法术将意志从灵魂体之中独立出来。

虽然已经有过不少经验了，但是这种突然就变得“飘飘然”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到格外新鲜，对这种能力的体悟更加深沉起来。

从这几次的感悟之中可以得出，它的运作似乎并非基于源能，与这一方天地的基础大不相同，这也是塞壬无法察觉的缘故。

而墨堇的天赋法术也是得动用源能的，即使是非常微弱，但有终归是有的。

从这一点上来讲……夏岚的本质的确与这个世界不相符，或许是因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缘故，现在的他……即使是灵魂没有与源能相结合，也能动用法术。

“还得谢谢塞壬啊，不然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发掘我的天赋……”夏岚飘在正开车的塞壬身边，感慨着这一切。

“富贵险中求，说得还真不错。”

他的视角望向远方，那是一片似是无边无际的荒野，他们现在正是位于维多利亚东部的一片巨大的荒野之中，这里没有信号，没有城镇，只有沙砾与干裂的土地。

或许偶尔有绿洲？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已经接近这趟旅途的终点——维多利亚的首都，即【伦蒂尼姆】。

塞壬打算进入那里的术师最高学府，维多利亚皇家术师学院，获取那里人类千年积累的宝贵知识财富。

夏岚看了眼车载信号系统，这片区域已经能接收到少量的信号了，这正是靠近一个国度繁华地带的预兆。

维多利亚的信号覆盖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四十七，而弱信号区也有百分之十左右，总信号覆盖区远大于人类的居住区，而且所有的聚居地之间都有信号链接着。

从这方面就能看出一个国度的强大，即使是夏岚前世的时候，那个工业极度发达、信号建设门槛极低的世界，信号覆盖程度远比这里低的也比比皆是。

这片世界的信号建设难度要比地球高得多，不仅有法术方面的高难问题，还有天灾防控方面的，或许还会有混乱恐怖分子炸毁信号站的事件。

比如说，塞壬身边浮着的手机上就写了一起信号站被攻击的事件，内容应该是一天前路经某处信号区时更新的。

大概内容也就这样，那个信号站被炸了，然后当晚附近的一处军事基地就被攻陷了，里面储存的一些武器装备都不见了，而那一支部队就像是鬼魂一般从未露出行踪。

至于后续如何还得等到下个信号区域更新了，不过夏岚估计那一伙人不简单，可能抓不到……

毕竟泰拉大陆的人均智力水平还是可以的，真的傻的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能存活着的大都已经有所实力。

就比如说……在某个荒漠之中的一处彻底无法无天的黑市，那也是夏岚早就决意要彻底灭杀的害虫。

……

时间缓缓过去，就在夏岚打算继续睡觉的时候，塞壬平静的目光却是从手机上的某条资讯上挪开了，望向了车子的前方。

祂的注意力被前方的某处吸引过去了。

夏岚精神也为之一振，但是望去时却发现那“情况”似乎是超越了自己的视野边界，也就是说在三四百米外。

渐渐的，车子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那人的身影也出现在的夏岚的视野之中。

“蔓德拉！？”

他震惊地望着路上那浑身都是干涸伤口的少女，她背着一个粗糙的背包，身上披着一件勉强可以遮掩“肌肤”的衣服，光着脚在这荒漠之中徒步前行。

她瘦弱得仿佛要死去，但依旧在前行。

而那依旧能算是完好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空洞无光的眸子。

她见到了塞壬的车，却是始终无动于衷，任凭祂把车停在了身边，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喂，女孩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祂开口问道。

副驾驶被祂吵醒的墨堇也探出了头，看到这“姐姐”的惨状时却是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蔓德拉并未回答，只是麻木地绕过车子，以无光的眸子看了一眼手上的计时器就继续向前走去。

但塞壬的兴趣并未有多少熄灭，因为祂看到了少女身上的一种特质，如此强烈的情感即使是祂也少有见到。

那就像是在一口封闭的高压锅之中，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总有一天它会撑破，或许是自己炸得粉碎，但更有可能的是会毁灭周围的一切。

所以，祂在夏岚复杂的目光之中走下车，一手便抓住了少女脖颈上那个粗厚的项圈，拆散了那上面的一个内部爆破法术。

项圈底下是已经数次磨破但又愈合的“皮肤”。

蔓德拉的脚步被迫停了下来，她的身子似是挣扎一般地晃了晃，但却又无力挣脱塞壬已经蔓延她全身的力量。

塞壬原本仅仅是“感兴趣”的目光之中又多了点其他的东西，那是一种名为惊讶的情绪。

这个少女……已经数次流产了，几乎完全丧失生育能力，或许经过长时间的营养补充还能有一点恢复的可能性，但如果按照现在这个状况下去，可能好不了了。

祂并非是单独在意这个少女，而是在意所有的人类的生育能力，毕竟这种东西能产出祂们永远无法制造的“灵魂”，在祂的价值观之中算是一种相当重要的东西。

就好比是……要能长肉的食材才能算是食材。

而在那生育力之外的，还有其他的方面，诸如骨质疏松、用药过度等等，她的身体里堆积了相当多的药物。

其中有快速刺激身体恢复的“治疗”药剂，也有加强精神中枢活性的精神药剂，还有各种加强身体敏感性的药物，更有很多用来治疗细菌感染的抗生素。

现在的她虽然弱不禁风，但并非是在死亡的边缘。

虽然类似的塞壬见过不少了，但是这么惨还活着的的确是难能可贵。

不过说，塞壬探测了一下这个少女的行走方向，又计算了一下她背包之中储藏的各种食物、药剂等资源，发现只要合理利用应该还能能走出三到五天。

到那时她应该就能见到那项圈上的名字的主人了。

一边的夏岚自然也是借助着感知能力和自我解答的能力模糊地得知了她的状况，不免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虽然前世看过她的相关剧情，但也没想到她能这么惨，也难怪后期的她在解放了武力之后会那么招人厌。

“女孩儿，你又要去哪里？”塞壬又一次开口问道。

一边满脸揪心的墨堇也是出声道：“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前辈会帮助你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塞壬会不会那么做。

蔓德拉的眼珠子总算是动了动，她缓缓地抬起骨瘦如柴的手臂，试着掰开那几根捏在崭新项圈上的手指。

塞壬自然是松开手，等待着她的回答。

“前面，五十公里外，那里有主人留下的窝。”

她的声音细弱蚊声，平静而又空洞。

不过在那之下的，亦有怒火，亦有仇恨，只是它们被这身体的苦痛埋没了罢了。

“我送你过去，如何？”塞壬继续问道，目光顺着那个方向望去。

在这干涸的陆地上，祂的“视野”小的可怜，强大的灵魂似是被这土地拘束在了原地。

而在那汪洋却是连让祂彻底舒展开精神体都不够。

至于那天穹？

不，那只是囚笼罢了。

这是自一开始就存在的“设定”，摆脱这种“设定”也是祂的最终目的之一。

满身伤痕的蔓德拉却是摇了摇头：“我只能走着去，身上的记录仪会记住我的一切。”

“包括生死。”

说道“生死”的时候，她的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肉眼难以看见的光芒。

倘若是夏岚来解释的话，那就是渴望死亡的同时又渴望活下去的复杂状态。

现在仍然是“活下去”居多。

未来也会是如此。

既然知道未来她可能会向着何种方向发展，那夏岚自然是希望能在此刻就做出改变。

无论是拯救，抑或者是……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