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开着车在这片区域之中缓缓地转起来，祂并未特地去找那些食品店，而是打算先看看风景。

而后排已经彻底被虚弱感埋没的墨堇只能无力地让自己的身体随着车子晃来晃去，时不时难受地哼哧两声。

“能不能，别瞎转了啊，我都要饿死啦～”她几乎是以鼻子在说话，嘴唇都动不起来了。

在身子连续四次往同一个方向晃动了之后，她总算是意识到塞壬正在打圈，但却是无力吐槽了。

塞壬自然不会听她的，依旧我行我素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广场，雕像，喷泉……

河流，小桥，围栏……

待到再无新奇之物出现之时祂总算是开始顺着空气里淡淡的气味开去。

“酒，喝吗？找到一家似乎有酒肉的餐厅。”祂出声问道。

后座没精打采的墨堇顿时眼前一亮，挣扎着爬到祂身边道：“可以可以，什么都可以！”

塞壬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开去，内心也有着淡淡的期待，现在的祂对人类世界的诸多生活与精神层次的事物充满着好奇，这与过去只求“有用”的想法大相径庭。

过去的祂从未有过品尝酒的冲动，仅仅是取一定的量用以分析成分，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酒”的构成。

但塞壬现在却有了点“多余”想法——试着以人类的身躯去切切实实地“品味”那些东西，这应该会有别样的体验。

……

一小时后，塞壬面无表情地刷了三千多龙门币，扛着烂醉的墨堇从夜店里走了出来，在满头大汗的营业员的目送之下走入夜幕之中。

“我……嗝儿~我还能喝……嘿嘿……”祂肩膀上的女人时而晃动几下，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言语声。

待到她对着祂一阵扒拉的时候，祂总算是把她塞进了车子的后座，长叹了一口气。

即使是莫的感情的祂也感到了头疼，比起那个非常听话的墨堇来说，这个墨堇真的是要放肆很多很多，虽然办事效率可能也会高上一点，但祂还是觉得那一个好。

某正在疯狂地呼唤另一个人格的墨堇打了个寒战。

“你醒醒啊，求求你了啊啊啊啊！！！”

“我……啊？你说什么呢……我真没醉……”

塞壬看了一会儿似乎已经睡着了的墨堇，叹了口气便上车，开始寻找住处，在这灯火已经开始稀疏的都市之中。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要不是祂额外出了近千龙门币，那店家在一小时前就已经关门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去兑换一下钱币，不然在这个国家会有点麻烦。”祂想着便驶向另一个方向。

那吃饭的店家在收祂龙门币的时候表情还挺怪的，显然是用起来不太习惯。

虽说现在基本上世界各地都有统一用的龙门币，但是就普通生意还是得用当地货币的，

这方面虽说是有数字货币，但是龙门币和维多利亚币并不能直接互换，必须得到当地的银行进行兑换，这也算是对经济的一种调控吧。

片刻，塞壬开车来到了一处银行分行的门口，这里依旧灯火通明，还有着几个值班人员正在看着。

塞壬看了一眼外边的自助操作机器，想了想还是下车向着楼内走去。

片刻，给自己弄了一百万维多利亚币（相当于一千万龙门币）的塞壬走了出来，打开车门却见醉醺醺的墨堇把身子从两个座椅中间探了出来，正柔情脉脉地看着祂。

——目光含着水波，脸颊带着潮红，发丝散乱，那厚实的外套也被扔在了一边。

祂顿了顿，非常干脆地就施术把她推回了后座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在柔软的座椅上弹了两下，然后才七荤八素地“睡”了过去。

“还真是麻烦，早知道当初就不这么复原人类了。”祂低语道。

哪怕是没有斯卡蒂那“百毒不侵”的极致生物学设计，祂依旧能做到把人类改造成【百毒不侵·伪】。

当然，那些能直接造成蛋白质变性的物质，多了也顶不住，想要维持“人形”的话基本的化学规律还是得遵守的。

不然那就叫海怪了。

解决这一切，祂便向着刚才路上看到的一处大型酒店驶去，它在核心城之外，临近一处风景美丽的湖泊，算是相当高档。

这一路上祂自然是没有放过看风景的好时光，人类世界的造物依旧充斥着祂似乎才触摸到的“美”。

灯火通明的巨大桥梁，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巨大钟塔，还有带着氤氲法术光雾的神圣教堂……不过最耀眼的还是那核心城最高处的那里：

那座半空中浑身笼罩着迷离之光的高塔。

据说那里有着维多利亚兴起的终极奥秘，是这里能成为法术圣地的根本源点……

在不知不觉之间，塞壬把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登记了一下身份证号便开进了这里的地下停车场。

片刻，祂拎着一箱衣物、扛着刚穿好衣服的墨堇便走到了服务台前，非常干脆利落地开了一间房。

至于那服务员倒是为昏睡着的墨堇多看了祂两眼，带着魔族女人的男人虽然不多见，但是能收拾得这么服服帖帖的还真算是稀有。

塞壬选的是二十一楼的一间套房，这已经是空着的最高层了，价格自然不是问题，祂更想要的是多看看这里的风景。

刷卡，开门，塞壬一把便把墨堇扔在了大床上，摔把昏睡着的她摔得醒了过来，发出了一阵晕乎乎的吟叫声。

“你，能不能对人家轻点啊~呼呼呼……”她在叫唤了几声之后便又一次睡了过去。

她喝了足足对普通魔族来说致死量的酒，全凭塞壬优化过的体质才撑过来。

不过相反的，其实没有这个强化……她也撑不到喝那么多的时候，估计到一半就倒地不起了。

这方面她几乎完全没有概念，完全就是一头猛喝，纯当饮料了。

祂并没有多管她，只是看了两眼确认明天早上不会有问题就来到了光洁的落地窗前，随意地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俯瞰着外面的世界，身为“非人”的祂看着这片人类铸就的钢铁与砖石的丛林，深深地被吸引了。

各色的载具在穿行，各色的行人走过祂的眼前，各色的建筑体现着不同的设计之美……

情感。

祂思索起这是一种该如何定义的东西，以祂过往的思维来看，这是一种高度影响效率的事物，在祂的实验之中，被剥离情感的人的效率比正常的人类高上很多很多。

但最后的最后，依旧是那拥有情感的人活了下来。

而在祂另外的研究之中，祂发觉万物都有着情感，哪怕是再渺小的生物，只要有着灵魂，哪怕是不成型的迷蒙的灵魂，也有着情感。

但是祂，祂们没有。

仿佛被生下来的时候就是所谓的“残次品”，与此方天地所不合。

“到底是为什么呢？”祂低声自语道，望向了身后软趴趴睡着的墨堇。

是她赋予了自己除了“探索欲”之外的真实的情感，即使那是为了让她自己活下去。

过去的祂不会疑惑，不会遇到现在的困境。

——遇到问题就能毫不犹豫地去探索，缺少素材就能毫不犹豫地去掠夺，不会有迟疑，不会有困惑。

只有反反复复的不断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