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
主仆二人循着□□离开了晚景亭。
待她们走远,谢逐从亭边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神色莫测。
可没走几步,他却突然抬起手,支着额头轻笑了一声,笑声无奈却莫名带着些纵容。
“原来是个纸老虎……”
谢逐喃喃自语,绷了一日的脸终于缓了下来,半边侧脸被霞光映着淡淡的金色,化开了眼角眉梢的沉郁。
贺琳琅气势汹汹赶到晚景亭时,恰好瞧见谢逐望着贺缈离开的方向,支着额笑意温柔。
这一幕落在眼里,贺琳琅心头一沉,面色瞬间变得冷沉,仿佛下一刻就要大难临头似的。
还没等她出声,谢逐却先看见了她,微微一愣,便走到她跟前,行礼道,“长公主殿下。”
贺琳琅冷冷地勾唇,“谢先生这入一趟宫的时间,可真够长的。”
“是,草民正要出宫。”
谢逐也知道贺琳琅对他有敌意,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接在这话后头就开口告辞。
“且慢。”
贺琳琅唤住了他,缓步走到他身后,以一种状似无意的口吻说道,“本宫又不会吃人,谢先生与陛下赏花下棋共处了大半日,怎么见了本宫就连一刻都不愿多待了?”
“……”
谢逐微微蹙眉。
贺琳琅转身看向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谢先生今日是头一次见陛下吧,如何?我们大颜的女帝陛下可是果真如传言一般,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好容貌?”
谢逐垂下眼,依旧不答。
可即便是他避而不答,贺琳琅却仍是不肯放过他,眯着眼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这几年,陛下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了。不过就算是她十三四岁,容貌还未完全长开之时,这盛京城里有幸得见圣颜的少年儿郎们,便已有不少为她倾倒。”
十三四岁的女帝……
不知为何,谢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身着蝶袖粉裙的异瞳少女。
有些像梦中人,又有些像今日初见的女帝,可就在他想要细看时,那画面却是一闪而过。
“只不过,”贺琳琅话锋一转,“我这位幺妹专情得很,从头至尾只认定了一个人,盛京这么多名门公子,她连个正眼都不瞧……”
闻言,谢逐眸色一深,终于没再继续沉默,“陛下……已有心仪之人?”
话一出口,他便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这话,本不是他该问的。
见他唯独在这个问题上有了反应,贺琳琅笑容不变,语调却又冷了几分,“是啊,她从小就对我们大颜的国师星曜情有独钟,盛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是国师已经离京游历快三年了,她还是念念不忘,一直拖着不肯从世家公子里选皇夫。恐怕,还在等那位杳无音信的国师呢。”
还未等谢逐来得及作何反应,贺琳琅便又绕到了他身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眼,“陛下如今正值婚龄,谢先生受晋帝所托前来辅佐陛下,择选皇夫一事,恐怕也要请先生多多上心。”
谢逐薄唇几乎抿成了直线,嗓音也不自觉沉了下去,“殿下言重了,草民初来乍到……”
“谢先生虽是初来乍到,但你的规劝,陛下定能听进去。”
贺琳琅顿了顿,略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谁让你,长了一张肖似国师的脸呢?”
谢逐一怔。
“有了这张脸,陛下或许会像从前对国师一般,对先生也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不过,谢先生可千万要小心了,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你沾了国师的光,仅此而已。”
说罢,她便刻薄地剜了谢逐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谢逐紧抿着唇站在原地,眉间似是覆着一层严霜,半晌没有动作,好像还在消化贺琳琅那句长相肖似……
“谢先生?谢先生。”
在另一条小道寻玉佩的薛禄终于出现,喘着气疾步走了过来,“奴才在那条道上没有寻到您的玉佩。”
谢逐堪堪回过神,俯身从脚边拾起自己的白玉琅环,朝薛禄抬了抬手,嗓音低沉,“在这里。”
薛禄擦了擦额上的汗,对谢逐的异样浑然不觉,“那就好那就好。那谢先生,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