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加前进入了地窖后,本来以为会有一股非常陈旧的灰土气味,是那种许久没打扫的感觉。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地窖内的空间非常的宽敞,似乎这老房子的地下,非常的别有洞天,里面还排列着一些非常规整的东西。
“哎,老太爷是怎么想的,给下面弄的这么立整,比上面还好?。”
马加前眯着眼睛,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后,大致打量了一下地窖内的场景。
自己面前应该是一条宽敞的通道,不知通向哪里,墙壁上镶嵌着烛台,烛台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但就这样极其富有规律的排列,就比这家具摆放乱糟糟的老房子,好的太多。
“嚓~”
马加前拿出了火柴,将烛台挨个的点亮。
非常奇怪的是,烛台上的蜡油都已经凝固了,蜡烛却还是原来的形状。
就好像,这些蜡烛明明燃烧了好久,产生了厚厚的蜡油,但蜡烛本身还是新的,似乎一点都没有损耗。
“我——靠~”
马加前被面前的场景狠狠的震撼了一下。
蜡烛点燃之后的光芒很亮,完全照亮了这个走廊的景象。
走廊的地面是白色的方砖垒成的,比老房子的破木板不知道高级了多少。
而走廊的墙壁上一点裂纹都没有,看起来非常的光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的材质。
在马加前右边的墙壁上,在大约半人高的位置,还非常规律的挂着一幅幅画,排成了一行。
似乎是,每一个烛台,都对应着一幅画作,都只是单纯的照亮一幅画。
而马加前,点亮了所有的烛台,照亮了整个走廊。
“这画的...这画的...就跟真人一样啊,我去~”
马加前咽下了一口唾沫,身体有些激动的颤抖。
这些画看不出是油画还是水墨画,又像油画那样写实,又有些水墨画的悠远意境,简直就是一种不应该存在于现实的画技。
这哪是画,这压根就是把一个人复刻出来了,带着生前那些所有的细微特点,栩栩如生都不能来形容这种惊艳的感觉。
这不同于照片的复刻,照片的确是能把人定格在某一个时刻,但那照片毕竟只是一张照片,不是真正的人。
而这些挂在墙上的画,里面的那些人,就好似随时要笑或者随时都要说话的样子。
这根本就是,让一个人永远的活下来了。
而且,墙壁上的画全都是人像,都是那种西方比较流行的半身画像,着重突出人物的面目气质和衣着。
画上的人像有的穿着官服,有的穿着布衣,有的穿着中山装...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穿的全都是极其老旧的服装,从右到左,从古代到近代,似乎反应了千年的岁月变迁。
“这应该就是老太爷讲的那个...马家的祖师爷了吧。”
马加前停在了第一幅画前,看的出神。
画上的人是一个穿着深红色貂裘大衣的男人,他右手拿着一根玉做杆的画笔,神气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似乎正在案台上作画。
最惹人注目的是,这穿着和古代人一样华贵的画师,有着两条如同鹰隼一样的白眉。
虽然这只是一个画像,但马加前似乎已经看见了这个男人正在作画时候的整个过程。
无论是提笔,勾勒,染墨,那自信又神气的他,就好像是一个下了凡的仙人。
“马家的祖师爷...神笔画的创始人,白眉公。”
马加前叹了一口气。
以前总觉得老太爷是吹牛,他所吹嘘的神仙画技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个老人的过度假想的一场幻梦。
现在看来,纯属是自己鼠目寸光,蝼蚁之思。
看到了白眉公那好像要活过来一般的画像,看到了自己那先祖的英姿,马加前有了一种深深的感叹。
马家的过往,原来曾是那样的辉煌。
原本舞文弄墨的书生世家,传到自己这里继承人,居然变成了一个抡着锄头的庄稼汉。
“唉,愧对先祖,愧对先祖。”
马加前深深的感叹着,在白眉公画像的前面,跪了下来,准备磕三个响头。
然而。
就在马加前磕第一个头的那一刻,那画作中本在继续画画的白眉公,却无比诡异的动了起来。
先是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看向了画前跪着的马加前。
而后,那画中的人突然变得无比的狰狞,扭曲,原来神气的人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东西,一个无法形容的人形怪物,就像一只狰狞的恶鬼。
这恶鬼的身形和动作同白眉公一摸一样,都是正在作画的样子。
但那恐怖的气质和狰狞的面目,却同原来神气的白眉公天差地别。
忽的。
这恶鬼身体不动,头部机械的转了一百八十度,似乎看向了画外。
随后,它全身都在颤抖着,似乎想要离开案板,走向画外。
但它好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剧烈的抖动,却无法移动分毫。
仔细看去,白眉公那原本是拿在手里的玉杆画笔,却是穿过了白眉公的手,犹如一根钉子一样,把白眉公的右手,钉在了案板上。
“唉,还请祖师爷原谅吧,子孙不孝,只能窝窝囊囊的活着,给家族蒙羞了。”
马加前磕完头后,站起了身。
自己面前的画里,白眉公还是那正在作画的样子,一动不动,神气又自信,犹如仙人。
“但是也不能全怪我呀,祖师爷,你评评理。”
马加前看祖师爷没什么反应,又倾诉似的说道:“我生下来就被我娘送了出去,打小就种地,斗大字不识一个,你说要整点别的吧,咱又...”
马加前就这样说了将近半个小时,似乎把这十几年的怨气全都说了出来。
“唉...反正混成今天这样,也不能怨不得别人吧,都是自己不争气。”
马加前懊悔的摇了摇头,又看了马家的祖师爷最后一眼后,就离开了原地。
就这样走了一会。
“这地上的脚印很新啊,马老太爷应该是经常来,但为什么不点蜡烛呢?”
马加前注意到了地上的灰尘,有一排非常明显的脚印。
很明显,是老太爷的足迹。
只是,明明常来的老太爷,为什么不点蜡烛,摸黑走呢?
“算了,老太爷活了这么长时间,估计看这一排祖宗看都看腻了。”
马加前没再多想。
但你别说,这走廊还挺长,一路上全是右手边那一排排的画。
就在马加前走过倒数第二张画的时候,前面到了一个转角。
“到头了?这地窖这么大,当初建的时候是不是把这片地方都掏空了,还真是大手笔。”
马加前想到这,随手一拿,想要拿一个烛台去照明。
但很可惜,烛台是镶在墙面上的。
“唉,又得用手机,这点破亮。”
马加前拿出了自己那用了好几年的手机,调到了手电筒的功能。
忽的。
就在马加前摆弄手机的时候,那被烛光照亮的倒数第二幅画,发生了异变。
那画像上画的正是马老太爷几十年前时候的样子,拿着名贵的黑色毛笔,在桌子上用宣纸作画。
但似乎伴随着马加前的接近,画上的马老太爷眼珠诡异的转动了一下,看向了正在摆弄着手机的马加前。
而后,马老太爷也如同那之前异变的白眉公一样,原本很英武的老太爷,变成了一个狰狞恐怖的恶鬼。
而后,恶鬼一样的马老太爷转过了身,整个人由远及近的,越来越清晰。
就好像,这只恶鬼,正在从画中前进,朝外面移动着。
悄然间。
“咯—”“咯吱—”
伴随着诡异的怪响,那祖师爷的画中,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无法形容的干瘦鬼手,抓向了马加前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