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久久不见的朱遇春。
朱遇春看到杨眉简直满脸狂喜,有如天上掉下个活菩萨,扔了牵驴的绳就要扑过来抱她,杨眉吓得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
朱遇春醒过神来,挠挠头,腼腆道,“阿眉,你是出来寻我的么?”
杨眉一滞,心道大哥你干嘛抢我台词?囧道,“朱大哥,你怎么会在燕京?”
朱遇春尴尬道,“我与三伯出来贩茶酒,在建康收了一批好酒贩来燕京,本想好好赚上一笔,等收了钱再回村里。谁知运气不济,原来说好要收酒的大户人家突然又不收了,我与三伯便只得留在此处,设法把这些酒卖了换了钱,再慢慢回村。”
所以你还没回去过?并不知道家里进了一大批顾三小姐的打手?也不知道杨眉已经跑路了?
杨眉暗自琢磨该怎么跟他说,那朱遇春已俯身牵了她的手,拉她道,“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家,吃点东西再说。”
杨眉点头,又忙道,“牵着我的驴。”
“这驴是你的么?我刚才过来看这驴在这儿转悠,也没个主人。”朱遇春说着,腾出一只手牵了驴,两人一驴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条十分偏僻的小巷子,朱遇春拿钥匙开了一所房子的门。
杨眉进去见此处虽然是一座破旧的小院子,却有两间厢房,院子十分的小,中间儿养着一架葡萄,此时荒枝枯叶的,十分不起眼。
朱遇春道,“我和三伯赁了这个院子,毕竟那许多酒,很需要卖些时日。”
杨眉问,“你们怎么个卖法?”
朱遇春指指对街,“在对面赁了个小酒铺子,后面藏酒,前面铺子,卖与客人吃。”
这种偏僻地方的小铺子,每天能有小猫两三只路过就不错了,这特么得卖到猴年马月去?怪不得这么久还回不了家呢。杨眉左右看看,又问,“怎么不见三伯?”
朱遇春道:“三伯回村了,他那侄子娶妻他得去一下,另外还得去拿些盘缠回来。”
两个人说着话,朱遇春把驴拴在院里,引着杨眉进了厢房,两个人一起换床单被罩,收拾晚上睡的地方。
忙完时天色已经全黑,朱遇春便拉她坐下,关切道,“阿眉,你是见我久不回来才出来找我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燕京?”
杨眉十分尴尬,便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朱遇春见她衣衫破烂,满身泥尘,怜惜道,“你这一路想来吃了许多苦头,如今既然找到我了,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好好歇歇,等我们卖完了那批酒水,便一起回村。”
杨眉一滞,心道这可如何是好?忙起身道,“我与大哥做饭吧,大哥想吃什么?”
朱遇春笑道,“今天能遇见你,实在是一件大喜事,便不做饭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杨眉心道这敢情好,两个人锁了门,一前一后往河边一条花街来,朱遇春引着她进了一间小小的饭食铺子,要了两碗面片,熘了个肝尖,炒了两份小菜,朱遇春还要了二两酒,两个人便坐着慢慢吃饭,聊一些分别后的事情。
“朱大哥,你今天也是去看杀人的么?”杨眉吃着面片,皱着眉毛问他
。
朱遇春摇头,“杀人有什么看处?今日有个贵人命我送酒去府上,我去送了酒,路过那里。”
这么说来生意还算不错啊,居然还能有贵人特别跟他订酒,明天去尝尝看,朱大哥那个酒难说有特别的好处呢?便道,“哪里的贵人?”
“燕京羽翎府的,一个姓路的大人。”朱遇春笑道,“路大人十分好酒,差不多三五日就要命我送酒过去。别说这贵人就是有趣,要酒也不嫌麻烦,从来也不让人多送些,每回只要那么一小坛酒,给的赏银还特别丰厚,比那酒钱还多。”说着又十分兴致地说,“今天我在羽翎府遇到一件事,可比菜市口杀人好看多了。”
杨眉听到羽翎府姓路的大人便微微皱眉——难道又是那个路春?
朱遇春放下筷子,面片儿也不吃了,“我去送酒的时候,遇见一条汉子,这大冷的天还光着膀子,背上背着根柴条子,跪在羽翎府门口,足足跪了快有一个时辰,里面也没出来个人答理一下。”
杨眉心道看来这个多半就是涿州那个倒霉的胡子男了,便问,“后来呢?他就一直跪着么?”
朱遇春点头,“跪了好长时间,羽翎府里那位大人出去公干,才从府里出来,出门的时候也没看他一眼,还跟路大人说——”
杨眉十分捧场,“说什么?”
朱遇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咂舌道,“说让路大人把门口扫扫干净,拿香熏个三天,散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