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春见他表情沉肃,忙道,“应该是个女子,谢瑜说是他的客人,刚到燕京,要出去替她洗尘——”
拓跋览皱眉,难道谢中轩把那个药给了谢瑜,谢瑜又给谁吃了么?他心中疑惑,便吩咐路春,“那女子长什么样?”
路春还不及答话,拓跋览又道,“他们在哪里洗尘?你且带我去见见。”
路春愣了一下,“这个……臣却没有问。”见拓跋览神色不豫,忙道,“臣这便去打探?”
拓跋览摆手制止,“等你打探回来,只怕天都黑了,你与我去谢瑜府中走一趟。”管他是何方神圣,看一眼也就知道了。
路春一头雾水,仍然恭敬回道,“臣遵府督令。”
杨眉与谢瑜吃了饭,笑着向谢瑜道谢,“谢大人说的果然当真么?那我明天便让大哥送些酒过来?”她刚才腆着脸向谢瑜做了一下酒类推销,没想到谢瑜十分慷慨,说他府里年年藏酒,此时正到了要采买的时候,朱大的酒是从建康来的,想必比北方烈酒更讨家中内眷喜欢云云,总之就是能买且能买不少的意思。
谢瑜笑道,“当然当真,不过我有个条件——”见杨眉脸色微变,连忙续道,“姑娘这衣服就不要拿去还了,答应我这件事,你大哥的酒,我谢府能买多少,便买多少。”
杨眉一滞,古人的脑回路真的懂不起,她弄丢了谢瑜的玉牌还没找回来,这谢瑜又送她一份大礼,究竟是为毛啊?
“我在涿州将姑娘认作他人,一路给姑娘凭添了无数麻烦,这些区区小事,便当作赔礼吧。”谢瑜十分诚恳道。
杨眉囧了囧,其实也没给她添什么麻烦啊……
谢瑜续道,“要不是因为我,今天路春怎么会突然拿你身上的东西呢,日后若还有其他烦难,姑娘记得要再原谅我一次
。”
说得好像是这么回事的样子。杨眉点头道,“玉牌的事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路春要玉牌。”没见过当小偷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官老爷。
谢瑜摇头,“羽翎府你一介女子过去,多半吃亏,晚上我先派人去走一趟,如果果然在路春身上,他必然会归还的。”
杨眉微微尴尬,“那又得麻烦你?”
谢瑜笑道,“姑娘莫跟我客气。”
果然古代士大夫就是谦谦君子,谢瑜这君子之风比后来的什么绅士风度也不差什么,杨眉心中大是感激,脑中一热,便道,“谢大人以后可以叫我阿眉,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谢瑜便道,“那好,谢瑜小名瑜哥,阿眉也可如此唤我。”
杨眉微感尴尬,道,“我叫你谢大哥吧。”瑜哥这么亲近的称呼,总感觉不太合适的样子。
谢瑜也不强求,便命她上车,要送她回去。
杨眉摇头道,“此处离我大哥住处不远,我去大哥铺子里看看,早点送些酒过来与谢大哥尝尝,若果然可以才好与谢府送,谢大哥自己回去吧。”说着便与他挥手道别。
午后的阳光下眼前一张光华四溢的脸,谢瑜恍惚有些走神,待他回过神来杨眉已经回身走了,纤巧的背影在燕京的街头犹为动人。
杨眉辞了谢瑜,也不回家,直接往花街铺子那里来,寻人问了地方才找到那个“李水饺”,却见门口一片狼籍,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前一张桌子边上,满脸愁苦。
杨眉心中顿感不妙,便凑过去问,“请问,您是这儿的水饺李……李叔么?”
那男人见眼前一个锦衣华服的妙龄女子站在身前,墨绿色裘衣镶着黑色风毛,衬得一张脸晶莹如玉,顾盼之间便如明珠生辉,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跪下道,“贵人饶命!”
杨眉一滞,这是什么情况?忙上前扶他,“您是水饺李叔么?”
那男人连忙点头,“我是水饺李大,贵人莫与那朱大为难,朱大穷苦出身,着实也是不易,这间铺子,我卖与你们便是。”
杨眉莫名所以,忙问,“朱大怎么了?”
李叔仍旧絮絮叨叨地说,“那朱大好容易有了些银钱,想盘个铺子存钱娶媳妇,错就错在他不该与贵人争峰,还请贵人高抬贵手,放过朱大一马——”
杨眉打断他,“李叔,你说的朱大是不是朱遇春?我是他妹妹。”
李叔瞪大眼睛看她,看了好一时,终于醒悟过来,急道,“你是朱大妹妹?快去找官老爷们,朱大被官府给拿了!”
杨眉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朱大哥不是来买铺子么?怎么买铺子还会买到被官府拿了?急问,“怎么回事?我大哥不是来买铺子么?”
李叔顿足道,“就是买铺子坏事!这条街都被不知哪里的贵人看上了,要全买下来做什么用。今天朱大进来刚刚遇上他们,他不识相,死活要买我这铺子,说着与贵人就起了口角,那些贵人哪里是惹的起的,便把朱大打了一顿,还夺了他银钱,朱大看银钱被夺,一下子就发了疯,拿那扁担就打晕了一个……流了一地的血,然后就被一群官爷拿走了
!”
“把人打死了吗?我大哥有事无事?”
李叔摇头,“几个人抬走了,也不知道死没死。朱大却无事,就是吃了几拳头。”
这可如何是好?杨眉咬了咬唇,强自镇定问道,“我大哥被哪里拿走了?”不管怎样先去探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