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春瞪大眼睛,犹豫着朝屋里指了指,“那——杨姑娘那里怎么交待?”
拓跋览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强硬的神气,“那不是你该管的事!”
路春被他这一声喝得脸色发白,急忙伏下身去磕了个头,“是,遵府督令。”也不敢看他,低着头往外退,耳边突然听拓跋览说,“朱大没犯多大事,你让京兆府客气些。”
路春一滞,此时再不敢多嘴,便默默退了。
此时天边已经发白,拓跋览立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便欲回房,路春却又匆匆回来,低声道,“府督,陛下召见,马匹已经在外面等候,官服在宫外轿子里。”
拓跋览皱眉,“怎么这么早?”
路春道,“听说南边遣使前来,又来讨要益州三郡。”
拓跋览闻言,伸手推开房门,见杨眉歪歪斜斜地靠在椅上,睡得十分香甜,炉中炭火仍旺,他极轻的走进去,把那下滑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外走,一直进了院子,才问,“南边派的谁来?”
“淮安郡王,顾佑诚
。”
拓跋览脚下一停,忽然又笑起来,“亏他还敢来?胆子却是不小。”
路春笑道,“听说带了好些都是郡王府家奴,想必早前都是在江陵立了功的,等臣找他们挨个聊聊,与府督出气。”
拓跋览哼了一声,“本督不会自己出气?”
路春干笑两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拓跋览走到门口,又停下吩咐,“留个人在这里盯着。”见他满脸踌躇,皱眉问道,“怎么了?”
路春犹豫道,“留个人容易,只是——明的还是暗的?”
拓跋览抿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暗的。”
门外已经停了一匹骏马,拓跋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杨眉醒来的时候,只觉脖颈肩膀无处不痛,果然靠在椅子上睡觉是不靠谱的……好在自己还算机灵,睡着前扯了被子过来盖着,不然这大冷的天,约摸着一觉睡过去也就冻死了,好险。
想到朱大哥今天要回家,杨眉便早早的去厨房和面,准备肉馅,打算给朱大哥包一顿饺子压压惊,朱遇春一个村间老实人,这回受一场牢狱之灾,只怕吓得不轻。
谁知这一等便等到中午,杨眉拿眼睛把院子门都要望出一个洞,也没见个半人来,一时焦躁,打算去谢瑜府中探听消息,便穿了衣服出门。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只见一个人在她门前下马,来人一身黑色锦袍,胸前金线绣出江海翻腾蛟龙翻江,金色束带,头顶金冠,披着黑色貂裘。
居然又是那拓跋府督。
杨眉停在院内,此时终于想清楚昨天晚上这个人在自己家里烤火喝姜汤什么的……并不是她受刺激太深出现幻觉,昨晚那些玄幻的记忆——特么居然都是真的。
拓跋览下了马,路春便揽了缰绳,自己牵着两匹马进了院子,与杨眉的小毛驴拴在一处。
杨眉见自己的小毛驴被两只庞然大物吓得直哆嗦,立刻心情十分不好,刚想发作,抬头看见拓跋览那张在阳光下格外晶莹玉润的精致脸庞,又很郁闷地忍了。
拓跋览偏着脸看她,“你要出去?”
杨眉一滞,“啊,是啊。”
拓跋览朝路春偏了偏头,路春便去解那缰绳,杨眉大是惊吓,“你……你要干嘛?”
拓跋览道,“你不是要出去吗?”
杨眉心道我要出去有你什么事,你解缰绳干嘛,搞得像你要出去似的……便干笑道,“我……其实也不出去,嗯,不出去。”
拓跋览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笑。
杨眉捂胸皱眉,一时只觉心头如受重击,简直一口血要喷将出来,长成这种样子的人没事不要乱笑好吗?简直谋财害命,就算是个花痴,被电死了也是一条大好人命……不带这样的啊……
“你怎么了?”拓跋览俯身看她。
杨眉摆手,“我没事
。”你没事也赶紧回家各找各妈吧。
拓跋览摸了摸马头,“有草料吗?”
像是要喂马的样子……杨眉便老老实实去屋后草棚抱了一堆草料过来,一半儿扔在小毛驴身前,另一半儿扔在那两匹马前面,嗯,小毛驴是自己的,多分点儿也没什么过错。
小毛驴儿很欢快地吃了起来,那两匹马却甩甩尾巴,打着响鼻,左摇右晃地,对面前的美食完全无动于衷。
路春道,“问你要草料,你便抱些草来吗?”
杨眉顿时愣住,你要草料我不抱些草来还要抱什么?马不吃草,难道要吃饺子吗?
路春满脸恨铁不成钢,“豆饼,要拿豆饼来!”
杨眉深感郁闷,刚要说话,拓跋览开口道,“你把马牵出去喂饱了再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