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览蹲在她面前,柔声道,“要下雪了,我送你回去吧。”
杨眉越哭越伤心,听到他的声音更越添愤怒,不管不顾地又抓了一把沙土,直甩过去,耳听“扑”的一声,他那绣着江河湖海蛟龙翻江图案的胸前衣襟便被灰尘蒙了一片。
怎么居然……打中了?
杨眉愣了一下,连眼泪都不由自主地停了,这……又是什么灵异事件?难道果然一回生二回熟,她这个撒土的技能也突飞猛进了?
拓跋览低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回家吧。”
杨眉抬头看天,此时天已黑透,乌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雪的样子,果然还是该回家了。便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初初走了两步,仍觉右足疼痛,只得一瘸一拐缓缓前行。
拓跋览两步走到她身前,俯身道,“你脚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吧。”
杨眉一把推开他,怒道,“走开!”
仍旧扶着墙慢一步一步慢慢走,好在走了不多时,前方过来一辆拉柴草的大车,杨眉急忙拦下,商量了价钱,便爬到车上坐下,吩咐了地方,那车夫把鞭子一甩,大车便从拓跋览身旁一窜而过,往西市坊去了。
杨眉目不斜视,心中万幸这位赶车大爷不认识路边那位拓跋大人,不然她说不得就要走着回去……
回到家中天已黑透,杨眉起了炉子,一边烤着火一边用冷帕子敷那伤处。
忽听院外门响,杨眉脚上疼痛,便十分懒得答理,只坐在原处不动弹,只待那人敲够了门自己走了。
果然过不多时门响停了,杨眉将布巾扔在冷水盆中投了投,正要拧干,扑面一股冷风袭来,一个人从门外进来,喊了一声,“阿眉!”
杨眉手中的布巾一个没拿稳,便滚在盆中,“朱——朱大哥?”
朱遇春急忙上前,蹲下身去看她足踝,皱眉道,“这是怎么扭了?”
杨眉心道走路上都能扭到脚她这也算创造历史了,伸手推他起来,“朱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朱大挪了个板凳,在她身边坐下,“就是天黑的时候来了个官爷,说我这儿关的时间够了,便放我回去了。”
杨眉大是肉疼,早知道朱大哥马上就要放出去了,她这一下午折腾的是个啥?还白白花了五钱银子,啥也没办成就光被那门房吓唬了……
不过不管怎样,平安无事就好,杨眉又去拧那冷帕子,口中道,“大哥回来就好,以后万万不可与人挥拳,燕京城里不知多少贵族王公,都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
朱遇春忙蹲下身,接了帕子过来,与她敷在足上,又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拔开塞子扑鼻一股子冰雪寒梅的芬芳,杨眉大是好奇,接过来看了看,只见里面盛着多半瓶子琥珀色膏体,晶莹剔透,十分好看,便问,“这是什么?”
朱遇春笑道,“药,跌打损伤什么的用这个,隔天便好。”说着便揭了帕子,伸指挑了一些与她抹在足踝,杨眉只觉足上冰沁沁的十分舒服,灼热的痛感便像是被一股冷风吹袭,忽忽散了。
杨眉疑惑道,“大哥哪来的这个?”她虽然不识货,但是眼前这个东西,只要不是瞎子,只怕都能大约猜到它的价值。
朱遇春十分尴尬,口中吱吱唔唔道,“就是……那个……别人给的。”
杨眉心中一动,一时只觉心烦意乱,便不再问,口中宽慰朱遇春,“大哥,那个铺子开不成也不要紧,燕京城这么大,咱们总能再想其他办法,只是如今钱财却不凑手——”
朱遇春在怀中摸出一个裹着东西的帕子,打开来,“你看这是什么?”
居然正是那两个小元宝,杨眉一滞,“不是说被哪里的贵人抢去了吗?”
朱遇春气愤道,“他若不抢,我还不会揍他。”
杨眉皱眉,“钱财哪有人重要,你若是舍了钱财,还不会去蹲那个大牢,好有意思吗?”
朱遇春摸摸头,笑道,“我不是回来了嘛。”又道,“这回也不是全无收获,打了这一架那个贵人也不买那条街了,明天我便去找李叔,商议把铺子盘下来,咱们自己开。”
杨眉道,“那敢情好,等大哥把铺子弄好,阿眉去替你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