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听他这么一说便觉心中大石落了地,她怕的是被人怀疑她这包子馅儿,至于包子皮,那可是顾三小姐原装货,经得起任何考验……
这世上如谢览那般稍有犹疑便能入目三分的毒辣眼光,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谢瑜最多能猜到顾三不是原来那一个,却又怎么能想到顾三的包子皮儿还在,只是包子馅儿已经从白菜的换成了韭菜的了呢?
谢瑜这么一说完,满殿人便都盯着杨眉打量个不住。
杨眉一时灵醒,顿觉此时天赐良机,谢瑜既要自寻死路,今日便应将他断送在这里,省得日后再给谢览添堵
。这么想着,感觉自己再这么抻着脖子这么站着不利于事态发展,便双膝一弯跪了,也顾不得谢览就在旁边,自从袖中又扯了那姜汁手绢儿出来,边哭边道,“此人如此污蔑阿眉,再不惩之以法,阿眉也无颜面再活着了!”
梁帝被她这么一哭,越发烦闷,向谢瑜喝叱道,“谢瑜,你有凭据便拿出来!休再故弄玄虚!”
谢瑜仔细回想罗松当日回禀之事,又理了理谢览对杨眉的态度,越发吃准面前这个女人绝计不是把谢览囚在江陵别院的那个顾三小姐,便拱手禀道,“此等术法皆有痕迹,陛下命人查验一下这位小姐面貌,再验明正身,一切自当真相大白。”
杨眉将身一伏,“阿眉宁死不受此奇耻大辱!”
谢瑜冷笑道,“这位小姐可是怕露馅?”
杨眉心道姐只怕你不来验,只是如今不做作一番,怎么能引得你别去关心姐的包子馅儿呢?嘴上却仍旧咬得死紧,“阿眉就算不做郡主,仍旧出身宗室,明日传出去宗室女未嫁时被人验身,阿眉便是一死也洗不尽今日之耻,舅舅若果然要验,便赐阿眉一死,死后验尸吧!”
谢瑜见她死活不让验身,便觉自己这回打蛇入了七寸,越发笃定这一个是假的,便也咬死了道,“陛下,瑜敢确信,此女绝非顾三小姐本人!”
杨眉正想再激他一激,眼角余光瞟见谢览一手扶着椅旁几案,慢慢抬身起来,便忙闭了口。
他在旁边坐着时,已经引得一殿人时不时打量这位新任红人阁首大人,这么一动作,满殿的人便不由自主地都盯着他看。
梁帝自觉家中事务乱七八糟,在这个新晋重臣面前颜面尽失,忙问,“谢阁首有何话说?”
谢览仍旧乏力,站立时便伸了一只手扶着几案,听梁帝所问,便抬了头,轻声道,“陛下,臣以人臣之礼,不忍见陛下为此等荒诞之事所扰,尚请暂避。”
梁帝本就尴尬,被他这么一说老脸一红,只觉半辈子颜面都挂不住,往殿下一望,见杨眉只是伏在地上哭,谢瑜却眼巴巴地看着他,顿时心头火起,差不多就想一个窝心脚给他踹过去,用了好大毅力才忍了下去。
谢览说完,又转向谢瑜道,“谢氏天下士林之首,以文正自守之清名称誉天下,几曾见谢氏之主立身他人闺阁之中,专注他人后宅之事?家主需当自省。”
杨眉直愣愣地看着他,只觉自己这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不如人家这两句话给力——他这两句话翻译一下就是“皇上你傻吗竟然认真的在这儿听笑话我都看不下去了”和“谢瑜你要给别人家女儿验身你还要不要脸”……
真的……好解气……
梁帝大大点头。
谢瑜却直起身来,冲着谢览的方向冷笑道,“瑜既知宗室血脉不正,焉有不向圣上禀明之理?只顾虑自己一身清名的,那是你谢览!”
谢览本来一副要走的模样,听他这么一说,便又缓缓坐下,自向梁帝道,“陛下,臣仍有话与家主分证,容臣失礼,再留片时。”
梁帝哪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
谢览便向谢瑜道,“家主,览心中有数问,望家主一一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