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禀了心口一股热气,自向口中含了水,伸手扶着他面颊,倾身过去,与他双唇相触,打算将那一点水渡将过去。
谢览本阖着眼睛,正在晕眩之际,忽被唇上轻柔的触感唤回神志,倏然开目时,便见杨眉面颊就在他面前方寸之间。他一时便疑心自己是否又是神志不清,竟在『迷』离中又生了幻像,便轻轻抬起手,阻在面前这人颊边,轻声道,“……做什么。”
杨眉早被眼前男/『色』『迷』『惑』,正在沉『迷』之际,被他这么一阻,顿觉毫无颜面,开口便想说他几句,却忘了口中仍含了水,一时呛住,便咳了个昏天黑地。她不欲自己窘状被谢览瞧清,便将脸埋在他膝间被上,自己闷声大咳。
谢览此时便知自己并非身处幻境,眼前一颗黑发的头伏在自己膝上咳得肩背耸动,他一时想想又有几分好笑,一时竟觉胸中郁气都跟着她一块儿散了,不由自主便想倾身过去,抚一抚她那鬓发——却也只是这么想着,那手臂便仿似不是自己所有,重如铅块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他心中不由又生了烦闷,只垂了眼皮,默默靠在枕上,定定地瞧着她。
杨眉奋力咳了好一时才渐渐回过神,窘得简直不想抬头——偷香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只怕她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谢览见她渐渐平息,却始仍旧伏在原处不去动弹,怎不知她心中所想?低头忖了一时,轻声道,“扶我……躺下吧。”
杨眉一听,便顾不得那快要没顶的窘迫,爬起来忧心道,“怎么?又不舒服么?”一边说一边便将一只手按在他额上,果然仍是热热的。她忙抽了他身后靠枕,扶他轻轻躺下,又把被子给他密密掖好,自己在他身边坐下。
谢览感觉一只微凉的手在他额际轻轻抚过,心中渐渐便生了『迷』惘出来,留恋自己意识『迷』离身陷泥淖之时那紧贴着他的柔软的温热的双唇和柔软的面颊。他这么想着便睁眼瞧她,却见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他瞧她这神气便觉碍眼,没好气道,“你这是在宫中输了彩头么?”
杨眉滞了一滞,诚然席间是开了局,然而她哪有那心情,胡『乱』掷了两把,也确然是输了彩头……她不欲引他心烦,索『性』就坡下驴,点头道,“输了好几串钱。”
谢览有些『迷』惘地盯着她翕动的双唇,『迷』离道,“……再赢回来便是,那一匣子,尽是铜钱。”想去指点那匣子所在,却仍是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无,便只得朝那边瞧了一眼,也不知她是不是明白。
杨眉哪里关心什么铜钱,只心神不属地应了一声,想问他北上督军的事,又忧心他此时将将醒来,若是一言不合再生争执,把他再气出个好歹来,自己着实担待不起。
谢览怔怔地瞧她那双唇瞧得久了,心中渐渐又生生了渴望出来,『迷』惘中情不自禁便唤了她一声,“阿眉。”
杨眉正低着头琢磨怎生向他开口,听他唤她,便应了一声,认真地瞧着他。
谢览见她盯着自己才渐渐明白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竟不知自己对她的依恋何时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他暗暗摇头,张了张嘴,又觉说什么都是不对,又闭了口。
杨眉只见他口唇翕动,却未闻声,便以为他病中气弱,自己未曾听见,便倾身过去,侧耳挨在他唇边。
谢览见她雪白的耳廓凑在自己面前,心中『迷』惘渐渐又深重了一些,待要说些甚么遮过眼前窘境,却仍旧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杨眉被他气息拂得耳际作痒,便歪着头看他,他因为烧热,一双桃花眼红通通的,在烛光下透着盈盈的水意,竟像是凝了泪珠一般,连那墨『色』眼睫都是湿漉漉的。她看得心中作痒,便顺从本心直凑了过去,在那湿润的眼睫上轻轻吻了一下,唇上那一点微刺的触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直渗到心底最深之处去,一颗心软作一池春水,轻声道,“阿览,新年康健。”
谢览原本神志『迷』离,冷不防被她在眼上亲了一下,顿时只觉肌肤相触之际被她燃了一把火,本就烧热难耐的身体越发烫得难以自持,眼前顿时万花筒一般转个不停,脑中一阵接一阵的晕眩。
杨眉见他喘息十分急促,再想不到自己一吻之下竟把他吻得几乎晕厥,深感自己闯了大祸,忙倾身在榻上坐了,轻轻托起他滚热的身子,让他倚在自己怀中,一下一下地在他太阳『穴』处轻轻按压。
谢览喘了一时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半个身体都倚在她怀中,待要说她几句,不知怎的自那心底深处又生出些软弱来,仍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