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看着那些字,叶烁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却是一个字也敲不出来,然而那个人格,那个“它”,“它”似乎明白叶烁想说什么,文档里,那血红的字,就那么突兀的,自顾自的冒了出来。
(我要……公平的活着!)
(罪者受罚,善者长生,天下大同!)
(我要这人生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每一行字,都是在叶烁看完之后,恰到好处的冒了出来,那字里行间所充斥着的戾气暂且不谈,光是这件事本身所代表的意义,就让叶烁直觉的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了起来,带着透骨的凉,浸入她的骨血,直似要将其冻结成冰。
因为这代表着,对方,能听到她所听到的,能看到她所看到的,如若不然,对方为什么每次都能在她看完之后,恰到好处的出来写下下一行字?
对方比起她,在这个身体里,有着更多的主导权,“它”……随时可以替代叶烁来『操』控身体!
然而,不管叶烁如何震惊,电脑上那一行行血红的字眼,却依旧在不断的突兀出现,『逼』得她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上面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很疯狂?)
(我早就说过了吧,我,就是你啊,我所有一切的想法,都是基于你而诞生的啊。)
(不,不对,与其说是基于你这个废物,倒不如说,是基于你的所见所闻,残留在这个身体里的印象所诞生的我。)
(你也很想改变这个世界吧?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公,你想改变,却局限于你那可笑的想法,拘束了自己的手脚,明明有着力量,面对那些罪人,却不敢下杀手?)
(人权?生命?不,肮脏的家伙不该活着,伤害他人的家伙不该活着,罪人?什么是罪人?)
(伤害他人者,即为罪人;盗窃『奸』『淫』者,即为罪人;我所见不平者,即为……罪人!)
(你想做不敢做的,想做而不忍心做的,我去做!)
(我是你,却也不是你,你被这个女『性』的身体影响了太多,头上戴了一个名为“叶烁”的镣铐,我不要这个名字,我叫……)
(叶朔!)
朔者,望也,意即新月,为夏历每月开头之日,亦有“新生”,“初生”之意,因北方是阳气始生之方,是阳气运行的起点所在,故朔方又有北方之意。
这不仅仅是占用了叶烁本来男体的名字,亦有着“它”是一个全新的,不同于叶烁存在的含义,更是代表了,“它”想要……
改!天!换!日!
(恶之花的盛放,不是因为播种者,而是因其生长于腐尸之上。)
(这个世界,已然腐朽,无『药』可救……)
叶烁手指止不住的开始颤抖,那血红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剑,直直的『插』进了她的内心,『逼』得她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有过这些想法吗?
或许,确实是有的。
快意恩仇,纵横世间,这确实是很爽快的一件事情,但人活着,总归是该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或是观念,或是感情,『乱』七八糟的一切编织成了一张细密的蛛网,蒙蔽了人的眼睛,束缚了人的手脚。
人终究是人,做不到如神般冷漠无情,视天地万物如刍狗的心态,因为人本就处于这世间,没有如神那般超脱。
然而,“叶朔”和叶烁不同,它,没有叶烁那些正常人的三观,它只有它自己的三观。
“天地万物如刍狗”,这一句话,本身就是一种歧视,说出这句话的人,本身就将自己处于众生之上,所谓的“众生平等”,平等的只是“众生”。
大音希声,大忠似『奸』,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任何事物表现到了极致,都会变得如同它的反面,亮到极致的光明,和深沉到极致的黑暗,亦是没有什么区别。
“叶朔”,便是如此。
(我要改造这个世界!将一切不该存在的渣滓都毁去,罪恶,黑暗,一切不该存在的都需要抹去,还有……收容物!)
叶烁看着那段话,她能感觉到那段话里所蕴含的执念以及坚定,那是如同地藏王菩萨一般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伟大愿。
她很明确的理解了“叶朔”这一句的话的意思,简单的说,它是要发起一场戈命,一场要死很多人的,如同给这个世界做一场大手术的——大戈命!
而且,“叶朔”并没有如神一般将自己置于众生之上,它所谓的“一切”,指的就是一切,一切一切不该存在的,都要毁去,包括,它自己!
毕竟,叶烁本身的存在,即便她的特『性』便是回收收容物,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本身便是收容物的这个事实。
“它”连她本身都要杀死!
【你特么的到底有病吗?老子怎么会分裂出你这么中二的人格?改造世界就算了,你特么还要自我毁灭?你特么以为你是鲁路修啊!】
叶烁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她都忘了对方可能能感知到她想法的可能,速度极快的在文档里敲下了这一行字,甚至因为速度过快,导致打错了几个字,删了重新打——或者说,并不只是因为速度过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