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终究还是没有停。
格雷福斯听着窗外的风声,仰头将酒瓶里的最后一点伏特加饮尽,长出了以口气后,便开始了自己临行前最后的准备,“命运”十分规整的背在格雷福斯的背后,粗大的枪管反『射』着喑哑的微光。
他重新开了一瓶伏特加——这是他所储藏的最后一瓶酒,他小心翼翼的将这瓶伏特加灌进了他随身携带的铝制水壶里,粗大的手掌有着和他体型毫无般配的细腻,双手稳定的如同铁铸一般,没有让酒『液』从水壶的小口中溅出去一丝。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待在家里好好睡觉,饿了就自己烧水……”格雷福斯习惯『性』的在嘴里唠叨起来,却是突然又停下了——他想起来,小家伙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自己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唉。”
格雷福斯放下了空酒瓶,将水壶拧上了盖子放到了腰囊里,看着正坐在他身旁安静看着他的少女,嘴里忍不住就是叹了口气。
这场暴风雪,实在是太久了。
在这种天气下出去,即便是格雷福斯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漫天的风雪会让空气的能见度低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同时将任何能够作为标志物的东西摧毁亦或者淹没,这个时候的雪原,就是一个最为可怕的『迷』宫,任何人都避免不了『迷』路的命运。
然而格雷福斯担忧的并不是自己,他并不怕『迷』路,即便在风雪中『迷』路了,他也自有办法活下来,他担心的是,如果自己不能及时回来,小家伙会不会因为没人照顾就饿死了?
他甚至怀疑没有自己的话,小家伙连烧水添柴之类的事情都做不了,毕竟那过于纤细的胳膊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力量,让她自己做蜂蜜水,他担心对方那白嫩嫩的小手会不会被柴火上的木刺给扎的满手伤。
格雷福斯想了想,走到里间将放蜂蜜的黑罐子和最后的一块腌肉都拿了出来,放在了少女的面前,指着这两样东西比划着道:“这是你平时喝的蜂蜜水,如果你不能烧水的话,直接吃也能撑一段时间,这个是腌肉,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如果实在饿了,你只能吃这个……”
格雷福斯尽力想让少女明白自己的意思,手舞足蹈的模样滑稽而搞笑,然而这是值得的,格雷福斯看到少女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松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出发,想了想,却又坐了下来,掏出了匕首将那一整块的腌肉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他担心小家伙那看起来整齐漂亮的牙齿咬不动这些硬的和皮革一样的腌肉。
切完腌肉,格雷福斯又给壁炉添了一些柴火,却又故意将那些明火扑灭,只留下一些玫红『色』的暗火在那些柴火上明灭着,这样虽然会降低一些温度,但却可以让柴火燃烧更长的时间——大约可以持续燃烧个一天左右。
在做完这一切后,格雷福斯仔细思索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后,最后开始检查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要确保自己拥有足够的保暖,任何一丝可能导致体温流失的缝隙都不能有。
格雷福斯那本就高大健壮的身躯几乎因为那些臃肿而厚重的衣服增加了一倍的体积,看起来就像是一直笨拙而肥胖的熊,他戴上了厚重的『毛』手套,拉起了面罩,戴上了护目镜,头上又带着厚厚的帽子,至此,他全身上下再没有任何一寸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我走了,等我回来。”格雷福斯『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透过面罩传出的声音听起来有着些许的沉闷,但却有着让人足够安心的力量。
随后,格雷福斯来到了木屋的大门前,此刻的大门依旧如之前一般不断的被外界的寒风所撞击着,那“duang,duang,duang”的砸门声光是听着就让人心慌。
他最后再回头看了眼少女,而少女也正安静的坐在原地回望着他,褐『色』的眼眸沉静如水,淡然而温和。
格雷福斯转身打开了门,门外那些期待以久的寒风蜂拥着,疯狂的想要从这个缺口里往这片温暖的木屋里钻,却因为那高大身躯的阻挡,不得不转变自己的态度,以一种相对温柔的方式流淌进来。
“砰。”木屋被关上了,唯一的缺口再次消失,寒风只能继续在外界刮着,重复自己机械而徒劳的的撞门。
没有了格雷福斯,没有了他那持续不断的絮叨,这片木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外界寒风呜咽的声音,能听到的,唯有挂钟的滴答声,以及壁炉里偶尔响起的“劈啪”声,以及那平稳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刚刚那瞬间涌进来的寒流,那温暖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一些。
坐在地上的少女静静的看着木门的方向,一小节碎发被她缠在左手食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