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屈。”
安德森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缅怀的微笑,将手上的小黑猫放到一边,起身张开双臂想要迎上去,却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想到基金会的各种条例,迟疑着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不想给对方惹麻烦,即便是现在的他,也不想。
却不想,王屈却是毫不在乎,就那么叼着烟,趿拉着靴子,大步走上前来,给了安德森一个久违的拥抱。
一股浓烈的劣质烟味道扑面而来,充斥着安德森鼻腔的每一个角落,这让他那现在有些过于敏锐的嗅觉受到了异常强烈的刺激,刺激的他鼻子有些发酸,手上却还要控制着力道,以免自己现在过于强大的力量会一不小心将王屈的骨头给弄断。
但,感觉很好。
“你不在赤炎继续做你的地区负责人,跑回来做什么?”
拥抱过后,还是安德森先开了腔,他重新抱起了小黑猫,以一种相对更加放松的坐姿坐回了床上,对着王屈发问道。
“帮了你那一回,赤炎的人又不是傻子,迟早得查出我来,我还不如就识趣点自个滚回来。”王屈一边抽着烟,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安德森的问题。他打量了一会这个简陋的收容室,又回过头看着赤裸着上身的安德森,啧了一声,道:“都说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你当初好歹也算是个高管吧?怎么感觉你的收容条件还不如那些普通的收容物?这完整的衣服都不给你穿一件呢?”
安德森笑笑,没接王屈这个腔,而是转而问道:“即便你回了基金会,按条例也是被编制到某个收容小队去做个队长,怎么会突然来这?他们又怎么会同意你……”
“我权限又不是不够……再说了,在外做个无间道好几年了,还不能让我休息几天?长官,你有点不把人当人啊。”王屈依靠在墙上,打趣了安德森一声,那双被过长的刘海所遮掩,仿佛永远没睡醒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满是复杂,“长官啊……你这次可是惹了个大麻烦啊。”
“大麻烦……吗?”安德森低吟了一句,耳边听着王屈那熟悉的一声又一声的“长官”,竟是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收容室的窄小房间里突然间陷入了异样的沉默,便是那只懵懂的小黑猫也识趣的没有出声,安静的趴伏在安德森的怀里,眼睛盯着王屈嘴边缭绕的烟雾,满是好奇。
“呵。”倚墙抽烟的王屈突然低笑了一声,他抬起头,正视着安德森,原本颓废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放肆的笑容:“我说,长官啊,要不我带你出去吧?”
似是被王屈的话惊到,安德森一下子便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眼神凌厉的直视看着王屈,沉声道:“王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安德森不知道王屈想要怎么做,因为他的思维太过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但只要他有了什么计划,那么这个计划不论是多么不可思议,中间出了多少差错,终究都会成功——就好像是将E-696逼出国的那次一样。
他善于利用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说,任何东西,任何条件都不是必不可少的,所有的环节都有替代品,他清楚自己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带起来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看起来颓废,不着调,似乎很不靠谱的样子,但如果他和你说一件事,那必然不是他突然想要这么做,而是……他已经马上要做到了。
“我当然知道啊。”王屈还是那么放肆的笑着,话语中满是无所谓的随意,就好像和安德森在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他将嘴上的烟屁股摘下丢到地上,从怀里重新拿出了一根烟——准确的说是一根抽了一半的烟,就好像是因为赶公交或者别的什么事情而突然中途掐灭了的半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嘟着嘴,轻轻巧巧的吐出了一个烟圈,语意低沉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
安德森看着那个渐渐扩大,却久久不散的烟圈,有些不忍道:“你……没必要跟着我趟这趟浑水的,你完全没必要……”
“见外了不是?我当初说过了吧?”王屈看着安德森,脸上笑得更加肆意,脸上的颓废一扫而空,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的脸上仿佛充满了阳光。
“舍命陪你啊!”
他就那么大笑着,抓着安德森的胳膊,带着他和他怀里的小黑猫,一步跨过了那个烟圈,便随着烟圈飘散,窄小的收容室里,再没有二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