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外套和公文包，脚步不自觉地就往西边走，先路过画室，打开灯，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一片纸都没有。

她就像是故意要把自己的痕迹抹干净一样，甚至连刺鼻的颜料气味也没有留下。他知道她的想法，她恨他，恨不能抹去一切她来过的痕迹，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霍君幽脚步不自觉地快了两步，他又去了卧室。

卧室偌大，大床居中，上头铺着灰蓝的床单，真丝的面料上泛着柔亮的光泽。屋里还是同样的空荡……洗手池里一根头发都没有，金色的龙头上一个指印也没有……

她走得真干净，霍君幽坐在床边，呆了一会，一时之间他觉得有点疲惫。

他缓缓躺下，慢慢闭上眼睛，微微侧过脸，闻到床单上有一股香味，和她身上幽香不同，这一定是她临走时，洗过床单烘干后重新铺好的。

她真的连味道都不肯留给他。

至此，霍君幽不得不承认，他回到这房子里，不是怕她偷走什么，而是自己，想要捡点什么她留下的东西。

霍君幽像一个到处流浪的拾荒者，满心的寻找，最后却一无所获，他失望、焦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因为过度渴望，都已经产生了幻觉。

他闭着眼睛，仿佛听见就在床上，就在耳边，一对男女撕扯着喘息着，他能想象出女人警惕又含羞地模样，她瞪着小鹿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做每一件事，她喜欢的时候，眼睛变成月牙，不喜欢的时候眼睛又会紧紧闭上……

伊兰的眼睛最好看，与母亲的一样好看，只是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