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银钱是细碎,但数量多啊。在宫中当差,自然是宫中人收买的你,收买之物,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你如此聪明,怕被人察觉,将大件贵重的带出宫换成了细碎的,这样一来,谁都无从查证是谁收买的你。我说的可对?”
他眼神闪过一丝惊惶,很快恢复平静“血口喷人,若像你所说换是为了不被人查出,何不换成银票往身上一揣,换成这些不是引人耳目吗?”
“因为你不知道何年才能出宫,换成银票怕保存时间不长出现损坏,也怕被人偷了难寻到。”
“空口无凭,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我怕你不成,你吓唬春儿害她无辜惨死,现在想来吓唬我么?”
“我不是吓唬谁,而是你在撒谎,敢跟我去大理寺对峙么?”
“我有何不敢。”
以为他会退缩,想不到毫不惧怕。
“那走啊。”我说。
小苹果瞪大眼睛在一旁呆呆看着我和小卓子互呛,瞪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我和小卓子出了门,他才后知后觉追了上来。
因王上特别看重翠儿一事,大理寺也不敢怠慢,就算当完了值,也都一一回来审案。
无论怎么问怎么套话,小卓子一口咬定这些都是主子赏赐加上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我又拿不出别的证据来,审问一时陷入了僵局。
“就算你这些银钱和翠儿一事无瓜葛,身为底层宫人,凭空多了如此多的银钱,不排除你偷盗他人财产之说,若你再说不出从何来,又是哪一主子所赏赐,只能押入刑部候审,届时,刑法可不是你能承受的。”上头正襟危坐的大理审查官说。
小卓子不住地磕头“大人,奴才真的冤枉。要存下这么多银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您让我说仔细从哪来,奴才就是记忆再惊人,也不会记得。”
”有人几日前见你深夜从宫外回来,背着的正是这个包袱。你都出去干什么了?为何宫门关闭了两个时辰还能进宫?其二,也不排除你这些碎银钱是偷盗宫中物品出宫卖了所得。”
“大人,奴才就这一个包袱,出宫自然要带在身上。咋们这些奴一月才能出宫一回,那日奴才不用当值,便出宫购置洗漱品,顺道上茶楼听书吃了些酒趴在桌上就睡去了,醒来一看,误了时辰,这才求守夜侍卫放奴才进来。进出宫都要搜查包袱,奴才如何带得出宫中贵重物品?”
“已过了进宫时辰,为何他们还能放你进来?来人,传当日守门侍卫。”
我以为到这个时候小卓子会招,没想到他看着大理寺人去传守卫了,还是无动于衷。得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他这般镇定,让我佩服。
很快,当日守内门的四人来了,逼供之下,也都承认了是小卓子收买了他们,说并未翻查他的包袱就放他出去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招!”
审查官将惊堂木重重一拍。
“大人,奴才从未偷盗任何宫中物品,要奴才从何招啊?”
小卓子还是一口否认。
“我只想问你,春儿的死,真是她自己跳的井?还是你推下去的。”
我咄咄逼问他。
“冤枉啊,奴才冤枉。当日确实看着她跑到后院,我便去忙了。收了恭桶去倒洗,当时有两个人在,他们可为奴才作证。一个是披霞宫小叶子,一个是云露宫小莲子。”
他说的分别是贵妃和佟妃宫中奴才。
然后审查官又宣人又传了小叶子和小莲子来。
他两都分别作证说那时三人确实在一处洗恭桶。
“大概洗了快半时辰,小卓子突然说怕春儿出事,就跑开了。“小莲子说。
“对,确实如此。”小叶子也说。
有人给他作证,这事算是查无所查了。
折腾到凌晨,什么都问不出来。
虽然问不出话,他又说不出包袱中银钱从何而来,所以被带去了刑部关押继续审,看守宫门的四人因疏忽值守,被押入牢听后发落。
我回了清栩宫,心里无比忐忑。小卓子会不会不堪刑法招供?到底是谁能让他死心塌地守口如瓶?
早上的时候,我正在洗漱,小五慌慌张张跑来找我,说小苹果在清栩宫外等我。
我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很不安。
一见我,小苹果就哭着说小卓子死了,刑部的人对他动了刑,他还是不肯招,才受了板子就咽气了。
小卓子虽骨瘦如柴,且刑部用刑都有数,是不会将人往死里打的,为何才受了几下就死了?一定是刑部的人有问题,来不及和清妃说,我踉跄着往刑部跑去。
他们正在往外拖小卓子的尸体,我看见他满身被打得皮开肉绽,一身都是鲜血,这哪叫才打了几下,就是要人命。可这是大理寺,容不得我去追问和斥责。
听说小卓子被打时还紧紧抱着包袱不放,现在那些人都在翻他的包袱,把碎银抓了往自己袖子里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