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做膳食明明是三样,为何只与他说两样?”
“回王上,奴婢前一日便问了娘娘今日茶点想吃什么,她说酸梅汤和柠檬鱼,并未说马蹄糕。马蹄糕是奴婢在膳房做好了其他两样临时加的。因那两样都是酸食,奴婢怕娘娘的胃受不住,所以自作主张又做了微甜的马蹄糕。”
“为何其他两样都无事,偏偏你私自加的马蹄糕里有毒?”王上又问。
“奴婢不知。”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无论食材原料,到做完带到寝殿给清妃吃下,所有东西都未曾经过别人的手。
“既无人知道你要做马蹄糕,就不存在马蹄糕材料先前就被人下好毒一事。还说不是你。”
我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却哑口无言,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就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辩解什么呢?
“从膳房到清妃寝殿的路上,可遇见何人,食盒又可被人接触过?”
“没有,奴婢先做好其他两样放在锅里温着,后做了马蹄糕。都做完后,最先将那两样依次放进食盒最下两层,因马蹄糕刚出锅所以放在最上一层。膳房到娘娘寝殿不过半里地,并未遇着别人。奴婢不知毒从何来。”
贵妃突兀地尖笑一声“笑死人了,谁都没有投毒,那毒是自己跑进去的不成。如此还不承认,脸皮够厚。”
佟妃掩嘴轻笑”就是,臣妾早就发现这丫头坏心眼可多了。如今证据确凿,抵赖不成,装起镇定来了。“
丞相又站了出来“王上,此妖女其心可诛,再审问下去怕是也审不出什么变化。天气寒冷,需快快处死,免得王上龙体受了寒。”
其余大臣也站了出来“请王上即刻定夺。”
王上抱着要查出真凶的心,他们却都给王上施加压力。看来王上内心也认为我不是凶手,毕竟他每天在清栩宫待的时间最多,我与清妃的情感如何,他是看在眼里的。
”要杀奴婢可以,求王上绕过姚子杰,他是无辜的。奴婢当日请他进宫单单是为了给王后娘娘诊治,若连累了他,奴婢死不瞑目。“十里华灯,九重宫阙,如此天大地广,唯独却容不下两个人。我不知道何处错了,惹得这么多人要置我于死地,连我朋友都不肯放过,还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不可,他也不能留。若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放走了后患无穷啊王上。”丞相等人装得无比沉痛地说。
老妖婆也站了起来,用手来回指着我与姚子杰“出宫两日便结实至交,说来谁人会信?将才在殿内这郎中护她可看出,他们早已结识,然后再一步步谋划进宫坏事。王后虽有多年头疼,却一直是不温不火,为何前几日突发便痛到卧床不起?御医都没有法子,却被她找来的郎中给治好了,说不定是这妖女在王后食物中也下了毒再借此请他进宫,因此得了个神医的名头,这样一来,他们便可顺理成章在这王宫胡作非为。”
“草民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行医救人是一生志向,虽穷困潦倒,行走却无愧于天地。三日前草民街上遇险,方姑娘出手相救,如此便结识,却被你们说得如此肮脏不堪。草民不惧死,只是为方姑娘心寒。当日她为救她人,瞒着身中蛇毒来找草民,昏倒地头。醒来不顾中毒之苦便请求草民进宫救人,试问如此良善之人,怎会做出残害他人之事?究竟是谁人在暗中诬陷?深宫深宫,果然深不可测,方姑娘,若有来世,一定别再落身王宫,若还能活着,草民一定带你离开。“
姚子杰说话时,牙齿不住地打颤,身上衣衫全都湿透,嘴唇青紫,让我愧疚到想死。
“就继续编吧,死到临头竟卖起惨来了。”贵妃笑说。
王上沉默了,抬手用指腹揉了揉额。我看得出,他是犹豫了。
“王上,就算他们不是奸细,残害一事证据确凿。清妃还躺在殿内昏迷不醒,不可心软,若不做决断,往后宫中下人怕是仗着此例屡屡犯错。”太后见王上沉默,又煽风点火。
“王上,臣妾相信阿离断然不会害自己救命恩人,还望王上三思啊。臣妾头疼突然来得汹涌,是那日夜里踢了被角受了寒,绝没有投毒一事。”王后为了我,和太后唱起了反调。
“王后,你身为后宫之主,证据面前还为她人开脱,让嫔妃怎么想,你这般,如何能做好表率啊!”太后拉长了声音,明显的不悦。
“额娘....”
王后的话被太后打住,被太后狠狠瞪了一眼“罢了,作为王后,该知晓什么时候该言,什么时候该沉默。”
”是,额娘。“
“草民有一事相求。”
姚子杰突然开口。
“讲。”王上说。
“草民想亲验今日方姑娘装膳食的食盒。”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解的望着他,包括我。
他向我重重点了点头。
贵妃冷笑“哼,宫中食盒千千万,大多都一样普通,一个破食盒,有什么好查验,不过垂死挣扎。”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宫中食盒虽都是大同小异,奴婢所使用的食盒却唯独那一个不与别人混用,更是从不沾染别人的手,奴婢每次用完都会锁在耳房,只有昨夜奴婢去膳房给娘娘熬红糖红枣水时离开过身边一个时辰左右。”我终于明白过来,姚子杰的意思是那食盒被人动过手脚。此刻我也坚信,是那食盒出了问题。
说话间,大理寺的人已在我耳房将食盒取了来,交到姚子杰的手里。
琛儿主动从旁的丫鬟手中接过宫灯提过来给他照亮。
姚子杰将食盒来来回回里三层外三层仔细翻了个遍,从他豁然开朗的神色来看,我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异常。
“如何?”王上急切的问。
“草民还不能确定,需取一盆清水来。”
姚子杰目光一刻也不离食盒盖子,头不抬地说。
“奴婢去取。”琛儿又主动站出来,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旁人去取,怕会被动手脚。
她放下宫灯急切跑开。
趁着这时,我将在场的人看了一圈,看见丞相脸上的神色很是不自然,他眼瞳微眯,透射着危险的气息,看来是在担心什么。
琛儿端了盆清水来,姚子杰取下食盒的盖子整个浸入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