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梅边照旧五更天就出了门。
背上仍旧背着小篓,腰间的宽袋子上掖着两条装山货用的粗布袋。
沉煜云牵着一头雚疏兽自林间巡夜回来,就看见一个单薄的人影踩着夜霜走来。
“这么早就进山?”
沉煜云有些意外。
计梅边笑道:“嗯,今天得往城里送柴。”
沉煜云知道这是她的生计,道:“商队帐篷门前都是现成的,你抽些好的送去,省得进山。”
计梅边摇头:“这趟柴,不管刮风下雨我都得自己砍,自己送。”
沉煜云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两个小布袋子,递到计梅边面前:
“这两个袋子里,一个是上品灵石,另一个是上品补炁丹。算先付给你一部分赁场子的钱,你收着,余下的等我们走时再算。”
计梅边知道沉煜云的想法,笑道:“说好是留朋友小住,银钱就不能收。”
说完,她绕过沉煜云,继续往山里走,边走边回头笑:“这送柴的差事,我就算锦衣玉食也得亲自打点。”
沉煜云笑着点头,明白这是青年的志,朝她摆了摆手。
计梅边也摆了摆手,瘦小的身影一晃,就在密林子边上不见了。
砍满了柴,计梅边又去看了看猎坑,连只野兔都没有。
她猜大概因为商队驻扎人气旺的缘故,野兽都不敢靠过来。
她背着柴捆自另一面下了山,赶着微明的天色往沧浪城走去。
这个时辰进城的人极少,大多是做小买卖赶早市的摊主推着车,赶着牲口,但也不算多。
一骑兵士自城中急吼吼地出来,从进城的货郎中间大马飞奔而过,显得突兀又惹眼。
走到茬口时,为首的将军勒住了马缰,看了看面前的两条山路像是有些拿不准主意。
计梅边背着柴捆正好经过,将军策马行到她面前,正好拦在计梅边身前。
将军居高临下问看向计梅边:“柴郎,缙云庄怎么走?”
计梅边回身往其中一条路上一指:“那边。”
将军点头,正欲策马继续赶路,看了眼计梅边身后的脚印,挑眉:“柴郎既自那条道上行来,莫不是缙云庄人?”
计梅边点头:“嗯,我家就住缙云庄上。”
将军眼睛一亮:“你可识得一位计姓女子?”
计梅边眨巴眨巴眼,摇头:“缙云庄住的全是缙云族人,哪里来的计姓女子。”
将军有些失望,重新直起身,脚跟用力一夹马腹,胯下骏马长嘶一声,翻开蹄子沿着计梅边指引的路跑下去。
几个跟随他的侍从也紧紧跟在将军身后,蹄声转眼就远了。
计梅边站在原地,看着那队甩下滚滚烟尘的骑兵,一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回身加快脚步往沧浪城里赶。
她眉头皱地紧紧的。
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将军向她打听自家的姓氏,而是因为,那个将军打听的是计姓的女子。
计梅边打记事起,从未听娘亲同她讲过谁知道她的女儿身份。
她出生就在缙云庄,就连缙云庄上的老人都没谁知道她是个女孩子。
娘亲说过,只要她一直住在缙云祠堂里,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女子,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尽管娘亲去世这么多年,计梅边讨厌透了三天两头琢磨给加租的缙云常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