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杨雁翎战败那牛头鬼,臂上伤口鲜血淋漓,染红了身上衣服,早也是强弩之末。却望见那一处七子与八头千足鬼怪正战得天崩地裂,奋起余力将神箭召回手中,弯弓瞄准那鬼怪一个脑袋射去,便自那半空中沉沉坠下。江云来见得叫一声,慌忙赶过将他接住。
那神箭离了弓弦,如闪电激射而去。那鬼怪正专心敌住七子,不曾提防,被那神箭“砰”地一下射碎一个脑袋,登时尖利大叫一声,千只爪子打滚乱舞。那七子压力大轻,不由大喜,将大阵缓缓压下。那鬼怪慌回身,仍旧负隅顽抗,但受伤之下颓势尽显,只被那阵法死死锁住,又被那万道神剑斩开许多伤口,鲜血如泉涌,不过一时三刻便要束手就擒。
便在此时,变数又生。但见那一座山峰隆隆震动,忽而轰隆一下炸开,却自山中飞出一只九头的怪鸟。那鸟羽毛漆黑,双眼如灯火,厉声怪叫不停,又见周身黑雾腾腾,鬼形怪面若隐若现,甚是不祥。且伴着这怪鸟出世,其下百万鬼怪如受鼓舞,尖利吼叫不止。
天枢子见得大惊失色,道:“九头鬼车!”摇光子闻言亦是大惊,道:“掌门师兄!这凶兽出世,天下将要覆灭了!”
那凶兽看到这边战局,大叫一声,双翅一展,裹挟雷霆之威冲来。七人控制脚下大阵,无法分心,见状面色大变,便被那鬼车翅上黑雾雷电扫到,都大叫一声,被掀得倒飞出去,七星大阵登时湮灭。
那八头千足鬼失了禁制,大怒咆哮一声,与鬼车一同来战七子。
七子方才战千足鬼怪都已是无比吃力,此时又多了这凶兽,登时压力如山,被打得节节败退,未几,又被那鬼车一翅重重扇将过来,都打落在凌仙殿前广场上。
众弟子见祖师败阵,生死未卜,不由都是一阵绝望。却不知谁大吼一声道:“师兄弟们,大家学艺多年,等的便是有朝一日保卫师门,我们与这鬼怪拼了!”那男女众弟子闻言都义愤填膺,视死如归,拼尽全力御动法宝与那众恶鬼舍命拼斗。
但见那空中法宝豪光如万千流星飞舞闪烁,歇斯底里。一具具人或恶鬼死尸不断倒下。吼叫声,呐喊声,搏斗声交杂,如一曲壮丽悲歌!但那人与恶怪杀在一起,皆如野兽般癫狂嗜血,早分不清那个是人,那个是怪,哪里还存有半分人性?
那一处十来个弟子围住一个七八丈高大的恶蛟,拼尽全力穷追猛打。那恶怪公然无惧,但摇头摆尾,忽而喷出炽热烈焰。面前有三四个弟子躲避不及,瞬间遍身“呼喇喇”地起火,凄厉惨叫,让人毛骨悚然。但那弟子杀红了眼不为所动,仍旧全力攻杀。那恶怪渐渐地不支,便那一个弟子大叫一声,将大剑砍下它一条腿,恶怪护痛大叫一声,奋怒回身将那弟子一口嚼成数段。但众弟子前仆后继,皆是不要命地地杀上来,不多时,那怪力竭,无法招架,众弟子呼啸而下,将法宝把它四肢头尾肚腹剁成肉酱。
又那一个魍魉忽而窜起,将一个弟子“划拉”一下撕成两半,那众弟子怒吼一声,持利刃凶猛扑上,与那怪激烈搏杀。但那处鲜血飞溅,断肢纷飞,也不知是人的还是怪的。
眼见飞仙弟子死伤过半,飞仙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天枢子艰难自地上爬起了,望向那天外盘旋的鬼车,又见那八首千足鬼怪肆虐,眼中老泪滴落。忽见凌逸远与数名弟子自战局外飞来,衣服上沾满鲜血,大叫道:“师祖,我等已奉命破了凌仙七星封印!”
天枢子才止泪,片刻坚定道:“使七煞阵!”其他人闻言身上都一阵颤抖,天玑娘娘更是急道:“师兄,此禁忌阵法一旦开启,你我永堕阎罗,万劫不复!”天枢子闻言吼一声,道:“此刻关乎我飞仙基业,天下存亡,管不得这许多了!”那众人闻言默默无声,各自站定方位,便见众人将仙剑倒搠入地中,都大喝一声,那阵法登时在脚下缓缓亮起。但见那阵法仍是一般玄异,却腾腾地冒黑光雷电,充满不祥之气,与方才堂堂正正的七星阵迥然不同。且此时,那后山之中腾腾地冒起黑煞之气。
凌逸远见得,心上暗暗冷笑,道:“嘿嘿嘿,玄甯,我已帮你至此,希望你言而有信!”
片刻,便见那阵法腾起旋风,却将那周围战死之人鬼死尸刮尽血肉,吸尽魂魄,不多时煞气腾腾,怨气滔天!恶念之力恐怖如斯!
那深渊中水晶棺木忽而闪着红光,同时闻那鬼怪惊喜叫道:“哈哈!我等了千年了,终于等到此刻!”便见那棺材忽而打开,一团黑雾迅捷地腾腾而起。
那鬼车与千足鬼怪正扫荡在战场中,忽感念恶力,不禁心慌,回身扑来,却那七子眼泛红光,各捻法诀,便见那一处怨气凝结成一把黑色大剑横亘天穹,一剑朝那千足鬼怪劈去。那鬼怪抵挡不住,被斩下许多手足,登时尖利惨叫不止,摔倒在地,将那凌仙殿周围残垣断壁压成粉碎,兀自扭动不休。
鬼车见状尖厉大叫,抖动黑翅扑下,将利爪抓将来,又那大剑化作无数剑雨呼啸,那鬼车凄厉一声,被搠得千疮百孔,轰然落地,虽立时未死,却也是重伤力怯。那万千鬼怪见状心胆皆寒,再不努力,只回身就跑。众弟子大喜,慌赶上将仙剑搠倒,各自要为自家师兄弟报血海深仇,竟不愿放走一个鬼怪。
却在此时,忽而脚下地动山摇,便见那一颗血红色的珠子自后山冒着黑雾飞起,与那纵马舞斧的无头骑士激烈斗在一处,且快速地向飞仙七子飞来。
那珠子红光流淌,似人血一般,颇为狰狞可怖,被那骑士阻拦,慌忽左忽右地闪躲,怒道:“你这没有头的废物,已经烦扰了我千年,如今还要阻拦我,实在可恨,必先杀你泄我千年怨愤!”那无头骑士充耳未闻,只是执斧劈砍。那血珠且战且退,不多时,忽的变作二个,各自向东西方向飞去。那骑士见得,竟不思索,纵马追那向东逃的血珠。却那西方的珠子忽而打个旋扑进七子的七煞阵中,登时那滚滚煞气被它源源不断地吞噬入体。
那骑士见得,才知中了计,慌回身扑去,却那珠子早已将漫天煞气吞噬殆尽,忽而“咔咔”几声裂开,自其中滚滚地冒出黑色的雾气,片刻化作一个着黑衣的长发男子,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本尊终于出来啦!”声若惊雷,气势滔天。
那地上许多飞仙弟子忽感威压重重,不觉腿上酸软,扑通跪地。七子才知是恶神出世。摇光子惊叫道:“这是太上道祖千年前封印的幽冥鬼尊!怎教他逃出来了!”其他六人闻言面色皆变得煞白,慌要将煞剑斩去。却那无头骑士大怒,抢先赶上,挥斧便劈。
玄甯见得,面上冷峻,道:“不自量力!”将右手食指望下一压,便见一个黑色光圈轻轻地“咚”了一声震荡开去。那骑士正要近前,忽而大叫一声,胸前铠甲寸寸断裂,“嘭”地一声炸作碎片。他身不由己重重摔下,将那大地砸出一个大坑来,瞬间飞沙走石;又见那煞剑横劈来,只将左掌一压,与那大剑碰在一处,登时将那大剑撞得摇摇欲坠。飞仙七子如遭重击,不约而同地都吐出一口鲜血来。又见那幽冥鬼尊将掌一挥,但见一股凌厉无比的煞气如刀锋一般切来,那七子都大惊,各自御起仙剑抵住,便闻得“砰砰砰”几声,那七子竟抵挡不得,个个如断线风筝一般往后摔去,无力起身。
那鬼尊见得,哈哈大笑道:“怎么?飞仙阁如今实力已经倒退到这般地步了么?那便让我了结了你们这几个老家伙罢!”说罢手中化出一支黑色魔枪,向七子投下。
却说杨雁翎正昏死在地,忽而脑海中浮现出摇光子垂死挣扎的情景,心上大急,重重咳嗽几声转醒来。便见那天上邪神猖狂大笑;地上飞仙七子个个倒地,不知死活。又见那长枪如黑色彗星般席卷而下。眼看七子性命不保,也顾不上身上伤痛,慌得挣起身子跑去。
便他声嘶力竭大吼一声,将体内法力提升到顶峰,重又化出红蓝双瞳,双手将冰炎竭力向那黑枪挥去。只闻得“轰隆隆”一阵巨响,那剑枪相交,爆发出剧烈光芒,如太阳般难以目视。且自那处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那石板、山门、亭台楼阁轰得寸寸断裂。许多近前些的弟子更是登时受不住压力被震得倒飞出去。
那光芒久久才散去。众人仍是眼花缭乱,眼中嗡嗡耳鸣不止,修为差些的更是七窍流血,倒地不起。却见那光芒散处,杨雁翎半跪在地,眼中两行血丝流淌,看来受创不小。只是他仍旧咬牙,将冰炎举在身前死死守住七子。
玄甯轻咦一声,呵呵冷笑道:“有点意思。”说罢将魔枪召在手中,迅捷无伦地朝杨雁翎扑下。
杨雁翎见得瞳孔微缩,挥剑迎上,便那玄甯一枪挑开冰炎,旋而一脚踏中胸口,又将枪杆甩在他小腿上,登时将他重重打倒在地,半天挣扎不起。
玄甯冷笑一声道:“你资质还不错,年纪轻轻就有化神二层修为。只是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拦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在我手中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杨雁翎无暇听他言语,只觉胸口剧痛,也不知折了多少根肋骨;又觉小腿肿胀,剧痛难忍。只疼得冷汗大冒,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玄甯见他如此,呵呵一笑,便错过了他,将魔枪要去挑七子。杨雁翎大急,慌又将身爬起,只是腿上一软,重又扑倒在地,手中却捉住玄甯左脚踝,死死地不松开。玄甯大怒,将右脚抬起,狠狠地踩在他手腕上,他口中登时又一声惨叫,又被玄甯一脚,踢在那断壁残垣之上。
那七子才将身子挣起,见杨雁翎拼死救护,各自都有所感。又见玄甯来杀,慌地奋起残余灵力,又结起七煞阵。
便那后山煞气如波涛翻滚而来,集聚在七子煞剑上,倏忽劈下。玄甯冷冷一笑,要举手去接。只是方要碰在那剑刃上,但觉煞气无边无际,如汪洋大海,不由脸色大变,慌抽身而退。那剑径直劈在地上,但又是“轰隆隆”地巨响,竟将缥缈峰斩出一条巨大裂缝来!
那众弟子见此般毁天灭地的力量,个个相顾失色。玄甯更是惊讶不已,末了胸口一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原来他方才虽避开剑锋,仍旧被那剑气伤到,心上大怒,暗骂一声:“混蛋!”正待赶上,眼看飞仙七子又横剑劈来,慌得化作一团黑雾钻入地下不见了踪影。
却那七子此刻已经走火入魔,无法控制心神,竟不停止那大阵。便那巨大煞剑散作无数飞芒,“呼呼”地朝战场去,登时那处不论是人是鬼,是敌是我,皆被一剑斩杀。那众多弟子眼望那飞剑将自己肚腹搠穿,皆惊恐万状,至死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有死在妖魔手中,却死在自家道祖剑下!
许久,那战场之上几乎再无一个站着的人或鬼,那七子才凄凄惨惨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