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翎大睁双眼,往事一幕幕,伴随着旧识的人们的音容笑貌一轮轮闪过脑海。他望着头顶澄蓝色的水面,心灰意冷道:“到此为止了么?”片刻,便见晴子的笑靥浮在那起起伏伏的水面之上,他心上大痛,眼中轻轻溢出泪水,道:“晴子,我注定不能再见你一面,当面问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了……”念罢轻轻合上了双眼,任由那暗流将自己的身体拂入沉沉水底之中。
晴子那时正在新房之中,跪坐在榻旁。她初为新妇不过月余,面上却未有一丝喜悦之情,只是微蹙着眉头,望着窗外那棵栽种在精美瓷盆中的荼蘼花,眉宇之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哀愁。
不久,一个丫鬟捧着一面方盘推门而入,道:“小姐,该用早饭了。老爷叫我给你送了饭来。”说罢将盘上米饭菜品轻轻摆在桌上。晴子冷眼旁观,看着她将饭菜放好,才问道:“明川城呢?我与他成亲已有一个月,他为何不来见我一面?”那丫鬟闻得晴子直呼自家主人名讳,不由得战战兢兢,连忙跪地道:“小姐息怒,奴婢只是个丫鬟,服侍小姐端茶送水,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晴子闻言大怒,向门外厉声高叫道:“明川城,你既然如此嫌恶我,为何还要答应娶我进门?既已与我结为夫妻,为何又对我避而不见,这是什么意思!”那庭院之中许多女奴和家丁闻得只是惊悚跪地,那里有人答她半个字?晴子更怒,手中捞起桌上饭菜便砸在那丫鬟的面前,喝道:“你滚下去,去告诉明川城,就说我上川晴子说的,既他如此厌恶我,干脆写一封休书将我踢出府去,我上川晴子绝不愿寄人篱下,受人白眼!”那丫鬟闻得她怒气勃发,又见碎瓷四散,米汤纷飞,早已惊惧不已,闻得她喝自己滚,连忙拜伏在地,道:“是,是!”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晴子又向房中另外二个收拾屋子的丫鬟喝道:“你们也给我滚!”那二个丫鬟闻得面面相觑,旋即轻轻一蹲,道:“是。”连忙也离开了屋子。
晴子才消了气,重又跪坐回窗台之前,眼中仍旧望着那棵荼蘼花。但见微风拂过,那花瓣儿便片片地脱离了花萼,随着风儿轻轻飘向天空中。晴子心间痛楚,喃喃地念道:“三春过后诸芳尽,末路才见荼蘼开……”伏着窗台呜呜啜泣。
“翎,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你……”
他在那深沉的湖底,闭着双眼等待死神降临,带走他的灵魂,也带走他一世苦楚。正在此时,脑海之中便回荡着晴子的声音,哀伤而情意浓浓道:“翎,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好想你……”杨雁翎心间一惊,早已深深闭合的双眸此刻忽地睁开,道:“晴子,我也好想你,我一定要回到你身边……”忍着身上剧痛,双手便奋力划水,向着头顶一片澄蓝游上去。
土、若二雷站在那轮回海上空,许久,不再见杨雁翎一丝踪迹,对望一眼,便转身欲走。忽地若雷心有所感,急转回身,眼眸中盯着水面某一处,冒着浓浓杀意。**见他如此,也是回身静立。
便见那处原本毫无波澜的水面,忽而有些水波流淌,旋而闻得一声轻轻的破水之声,杨雁翎脑袋一下钻出水面,“喝”地一声大吸口气,才解了胸中沉闷之苦。
那二雷更不打话,各举兵刃向水面杀来。
杨雁翎见得吃了一惊,急纵身在水面之上,法诀一引,手中重现冰炎,抵住长鞭大斧,旋即又飞起杀在半空。
他原本就已受伤力怯,此刻再战,自仍旧不是对手,不多时,又被土.雷大斧一掼,将他砸下海中那片沙洲上来,摔得七荤八素。
那二雷见他滚落在地,不再容情,一齐将法器杀来,要将他手刃在这沙岛之上。杨雁翎知此次再无幸免之理,不由得万念俱灰。抬头一看,却见那石碑正立在身前,那首楚天遥淡淡的字迹镌刻其上,道:
“晚风斜阳暮,竹笛声幽咽。碧海潮生潮又落,痴情却无情。
曾舍花月下,纵横四海间。阴阳相别悔不该,怒斩轮回海。”
“怒斩轮回海么?”
“我一开始认为这刻字的人是失去了心爱之人,欲要将怒气发泄到这轮回海上……此刻好像明白了些……”“若不是爱念之深,谁会追寻到这幽冥地界,力战群鬼;若不是相思之切,谁会追寻到这轮回海中,一剑斩开轮回……为的,或许只是想见那心爱之人一面而已罢……”杨雁翎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却不顾自家安危,反而多愁善感地解析起这首词来。
“斩轮回……斩轮回……”
那双兵器转眼既至,眼看便要将杨雁翎剁碎斩杀,却忽闻“嗡”的一声玄异声响,突兀地自那沙洲之上暴涨一道金色光芒,将三人的身影淹没其中。不多时,那光芒渐渐隐去,只见杨雁翎持着冰炎站立在石碑之前,浑身闪烁流光;那若、土二雷却躺在地下,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