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斜睨了李夫人一眼,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九儿那孩子,不招人喜欢,可你们那班人也是过了,知道他手头紧,一些节敬怎么还要扣他的?快些还给他吧,没娘的孩子,可怜!”
李谦夫人心里嗤之以鼻,这么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人,有什么可怜的?
可她知道老太太偏疼小孙子,嘴上还得表示完全同意老太太的话,又想着就算自家夫君捏着鼻子按蔡九说的数字把钱给他补齐,恐怕也难脱这个藏匿他节敬的罪名。
李夫人斟酌片刻,换了个可怜兮兮模样,对蔡老太太说道:“也不是租庸院的同僚不肯把钱还他,实是他说了一个老大的数字,可租庸院何时收过这么多节敬?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蔡老太太闻言摇头说道:“这孩子必定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我会让他哥哥给他说清楚此事,让他以后不要纠缠。如今蔡府多事之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咱们的笑话呢。”
李谦听了夫人的回报,心里安定许多,他让人算出蔡九该得的节敬,给蔡九传话,让他第二天到院里去取,以后不得再纠缠此事。
第二天天不错,挺暖和的,蔡九在家里吃饱喝足,换上一身新置的官袍,左照照,右照照,除了这一身郎官的绿色有点扎眼,其他的,无论是帽子上镶嵌的珍珠,还是腰带上悬挂的玉佩,无不衬得自己是那翩翩佳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这身官服是由京都有名的裁缝店“玉绣坊”裁制,这“玉绣坊”是东辰郡织女帮开设,里面的的裁缝,全部都是女人,不仅个个风姿绰约,而且手艺非常精湛,据说连宫里的妃嫔女官,都会招她们进宫,为自己量体裁衣。
这蔡九得了一瓣一大笔钱,如今手头正阔绰,自然要为自己置办行头。虽然他知道一干同僚早因此嫌弃他如臭屎一般,可他今天要去租庸院收“自己”的钱,当然要打扮一番。
蔡九收拾停当,披上披风,让车夫将他送到租庸院的后街,慢慢的踱着步从租庸院的后门进入。
租庸院的后院中间是一条砖石铺就的石板路,路两旁立着尖尖的石头牙子。两边就是租庸院用来装钱粮的一排排大铁门库房。
蔡九选择从后门进租庸院,就是想看看这些库房。他听一个租庸院的杂役说这些日子来送钱的人很多,都在后面库房里。
蔡九一进院子门,就见租庸院的几个推官押着一车车的又是箱子又是口袋的往库房里送。还有几个身穿黑色军服的人,一看就是外郡派来送钱粮的。
这引起了蔡九的注意,他先是与几个推官打招呼,无奈人家的官职都比他大,他又因为节敬的事把所有同僚都得罪了。尽管那几个推官知道他有后台,不好明着得罪他,可也别指望人家会搭理他。
蔡九见这些同僚不理睬他,心里的疑惑反而更盛。他朝着那几个军官拱了拱手,想要开口打招呼。
却不想想这些武官都修为颇深,又是资深武官,周国是修行国度,骨子里重武轻文,同样职级的武官都不会看得起同样职级的文官,怎么可能搭理一个绿袍小官?
领头一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让蔡九躲开。
蔡九还要纠缠,那为首的军官烦了,“铮”的一声,拔出佩刀,刀锋在阳光与残雪的映照下,散发出森森的寒意。
蔡九见这军官不仅拔刀,眼里还流露出凶光,竟似真的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蔡九不由得也恼了,从袖子里抽出长鞭,就要上前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