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礼拜堂侧门,关注着里面吵闹情况的小学徒发现了钟晔,便好奇问道:“钟晔阁下,您去哪了?”
“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去交代了一下。”钟晔对这个小学徒微微一笑,走进了礼拜堂。
礼拜堂内,乌尔里克正在歇斯底里地咆哮,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没办法继承领主之位的,因此,正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就在钟晔走进礼拜堂的时候,乌尔里克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对养育自己长大的父亲愤怒挥拳,把坐在椅子上静静看戏的托多击倒在地。
“你干什么!”
几个圣职者一拥而上,把乌尔里克控制住了。
即便被抓住了身体,乌尔里克依旧不断甩腿,想要踢踹坐在地上的托多。
主教冷冷看着这场闹剧,漠然道:“斯图加特没有能够用来囚禁你们的监狱,所以,接下来我们会安排人,把你们送往法兰克福,你们将会在那里度过你们的下半生。”
被乌尔里克狠狠打了一拳,托多的脸部迅速红肿起来,但他脸上浮着一抹微笑,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这时,他缓缓说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把乌尔里克的囚室安排在我的隔壁吗?”
“这不归我们管。”主教摇了摇头,“等你们到了法兰克福,你可以自己向监狱的看守者提意见。”
“感谢您的提醒。”托多笑眯眯说道。
他站了起来,把摔倒的椅子扶起来,又坐了上去,静静看着无能狂怒的乌尔里克,虽然什么都不说,只是微笑凝视,可正因如此,乌尔里克才会更加愤怒。
“啊!!!老东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乌尔里克双眼通红,怒声咆哮。
“别动!”按住他的圣武士愤怒呵斥,从一旁的教友手里拿来了绳索,把乌尔里克的手脚捆上,以免他再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行为。
托多静静看着,只是微笑。
呼了口气,主教望向站在后排的钟晔,迈步走了过去,“钟晔阁下,你对这场审判有什么看法吗?”
钟晔从那两人身上收回视线,“即便犯下了如此罪行,他们的惩处也只是监禁?”
主教沉默了片刻,“……很遗憾,确实如此。因为托多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实际上的伤害到多少人,而乌尔里克暂时也只被查出了残害几个女性,所以,依照《贵族法典》,我们只能剥夺他们的政治权利和财产,无法判处他们死刑。”
“‘暂时’?也就是说,如果能找到其他罪证,他就会被追加刑罚?”钟晔问道。
“是的。”主教先是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乌尔里克,“但那个家伙太蠢了,我实在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足以判处他死刑的罪行。”
闻言,钟晔沉默了一下,随后又问:“监禁的话,是‘贵族式’的监禁?”
“并不。”
主教解释道:“他们在被关入监狱之后,一切生活所需都需要他们通过劳动获得,如果不工作,每天就只能得到不至于饿死的食物,而且不能获得放风的机会。
“他们毕竟是做了坏事,我们不可能让他们活得舒舒服服的。”
听到这番话,钟晔却皱起眉头,“如果他们努力工作?”
“……如果他们努力工作,就能过上和寻常人差不多的生活,不过那样的工作量太大,不知他们是否能坚持。”
原来是这样吗……
钟晔默默转动视线,望向坐在礼拜堂中心位置的两人。
“刚才你问我对这场审判的看法。”
沉默半晌,钟晔又突然开口:“我只能说,在我眼里,这场审判远称不上‘公正’。”
主教皱了皱眉头,钟晔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因此,礼拜堂里的其他圣职者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们纷纷转头望了过去。
深呼吸了几口气,主教沉声发问:“为什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维持这条人口贩卖路线的存在,每年会导致多少人受害?”
此言一出,主教便为之语塞。
骂骂咧咧的乌尔里克也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爆笑:“哈哈哈!老东西,你听到了吗?你的罪行比我严重多了——等死吧你!”
然而,即便如此,托多也还是笑而不语。
“……《贵族法典》当中没有相关事项。”主教叹了口气,随即又道,“不过,我会寄信给法兰克福的教友,他们也拥有审判贵族的权力,我会让他们试着看看能不能在《贵族法典》里面加上这一条。”
钟晔垂下了眼帘,盖住闪烁不定的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个人观点,一点小小牢骚而已,不用在意。”他缓缓说道。
看钟晔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对于这个答案是不满意的。
其实何止是他不满意,主教在被提醒之后,也对之前的审判结果感到了不满,却无可奈何。
《贵族法典》上没有相关事项,就代表着他们无法以此为由,加重托多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