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子轩回身看去,只见那原本被石板盖起来的洞口,又如最初般打开,并且此时外面大雪纷飞,而正对洞口的地方,又跪了一人,双手合十,全身早已被冰雪覆盖。
达摩走到洞口附近,沉声问道:“你在此已经跪了三天三夜,到底要来求何法?”
来人睁眼道:“我叫神光,自幼博览群书,善于谈论玄妙的道理,但我觉得,孔老之学,不过是礼术规矩,《庄子》、《易经》等典籍,也未尽妙理。近日听闻达摩高僧在此地面壁,特来求高僧慈悲为怀,打开甘露门,普度众生。”
达摩又道:“诸佛有无上妙道,是天长地久勤奋精进,行难行之事,忍难忍之情而修得的。哪能凭小德小智,轻慢之心,就想得到真乘,白费辛苦?”
神光不语,似乎受到启发,竟然悄悄从怀中掏出一把快刀,奋力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将残臂放在达摩面前。
达摩的眼光在残臂上停留了片刻,正声道:“诸佛最初求道的时候,为了证法而忘掉了形骸,你既然求法之心如此赤忱,那我便收你为徒,并赐予你法号慧可。”
看到这一幕时,蒲子轩已经惊得长大了嘴巴——原来那雪中跪地之人,便是师父所言禅宗二组慧可,而这也正是他赐予初代犀渠的法号!
神光惊喜道:“诸佛的法印,可以说给我听吗?”
达摩道:“诸佛的法印,不是可以从人那里听到的。”
神光遗憾道:“可是,我的心还没有安放好,求高僧帮助我安放下来。”
达摩停顿了片刻,低语道:“那把你的心交给我,我来帮你安放。”
神光愣了愣,应道:“我的心,已经找不到了。”
达摩闭上了眼睛,安详道:“不,你的心,我已经替你安放好了。”
神光似是顿悟,猛然一惊,双手合十朝达摩行了个磕头礼,再起身时,已然泪流满面。
而此时的蒲子轩,眼眶也同样莫名湿润了起来。
不知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为什么,我也会为这师徒二人的情谊而感动?
蒲子轩拭去眼角的泪水,定了定神,想继续听下去,可是,那画面就此定格在了那一幕,随后,神光与达摩一同消失,只剩下风雪声在山间呼啸。
再后来,雪景消失,蓝光消失,那洞口也重新被石板挡了起来,蒲子轩还想看到什么时,达摩洞中的一切却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刚才是怎么回事?是我在做梦吗?还是达摩祖师的在天之灵通过这种方式,想告诉我什么?
“你的心,我已经替你安放好了……”蒲子轩自言自语了一句,望向洞底的山壁,喃喃问道,“达摩祖师,难道,昨日的慧可长老,正是想用他的生命,来换取我求得正法吗?”
那片山壁上,依旧只有一幅模糊的拓片,在蒲子轩影子的晃动下,无言地诉说着千年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