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生日蛋糕推了出来,点蜡烛,唱生日歌,吉愿,就在吉南南嘟起嘴,想吹蜡烛的时候,门声突响,外面竟然闯进一个人来。
是个女生,大笑着叫:“烨磊哥,你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做什么?”
吉南南一怔,晕暗的光线上,那个女生的模样并不清晰,她认不出是谁,但邹烨磊却很快出了声,“盈心,你怎么跑来了?”
“我刚在海滩玩呀,看到你的车子了,就偷偷的跟着来喽!”女生仍是乐呵呵的,只跟邹烨磊说话,并不看自己面前的吉南南。
吉南南只得默然,邹烨磊也感意外,轻咳一声,说:“盈心,这位是吉雨君。”
“哦,吉总呀,我见过的。”被唤作盈心的女生斜瞟了她一眼,“怎么?今天,是吉总的生日?”
“是呀,我给她庆生。”邹烨磊转向吉南南,“吉南南,这是我的师妹,陆盈心。”
“什么师妹呀,难道,没读书的时候,你就不认识我了吗?”陆盈心撅着嘴撒娇。
邹烨磊略有些尴尬的笑,吉南南微笑着说:“那看来,这位陆小姐,跟烨磊是青梅竹马。”
“对呀!”陆盈心跟吉南南说话时,总是爱拖长了腔调,好像爱理不理的样子,走到邹烨磊跟前,去摇邹烨磊的手,“你们庆生庆完了吗?陪我到那边去跳舞好不好?”
吉南南只是淡然微笑,且看邹烨磊如何应付。
邹烨磊不动声色的拿掉她的手,“这怎么行呢?我还要给雨君庆生呢?你看,蜡烛还没吹,你就闯进来了。”
陆盈心去看蛋糕,又看吉南南,索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我陪你一起给吉姐姐庆生。”
邹烨磊有些无奈,“好了,盈心,你别闹了。”
“怎么了?吉姐姐有那么小气吗?”陆盈心转过头来看吉南南,吉南南这才发现,其实这个女生有着很大的一双眼睛,深幽莫测,看人时,会给人一种森然生凉的感觉。
吉南南淡淡地回了一眼。近前,她已经认出了这一个女生是谁,正是白天去她公司送文件的奇[。]怪女。不过,她没有说出来,仍是浅淡而笑,“多个人,多份热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确实也是求之不得,因为,她拿不准邹烨磊在这一晚还会有什么节目,如果他再来个深情告白之类的,自己还真的会感觉尴尬。
现在这个陆盈心出现的虽然突然,但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但邹烨磊明显的很不开心,自此便敛了笑容,当然,对着吉南南说话时,他还是会笑,但是,再对上陆盈心,他的脸几乎就是铁板一块,铁青冰冷,对陆盈心接下来所说的话,他完全是置若罔闻,基本上把她当成个透明人。
这事若放在吉南南身上,有人这么对自己,不要说几年前,便是放在现在,她也一定承受不了,必定快快消失为妙,可是这个陆盈心,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仍然是自说自话,嘻笑不停,邹烨磊的面色越来难看,可是不知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发作,吉南南本来话就不多,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然更是少,所以,三人中最欢快的,反而是陆盈心,她好像才是真正的主角。
气氛有些诡异,好在,生日宴会,吹了蜡烛吉了愿,就算过完,吉南南起身,道谢,告别。
邹烨磊很是恼火,牵了她的手就走,偏偏陆盈心也笑嘻嘻的跟上来,“烨磊哥,捎上我呀!”
邹烨磊倏地转头看她,黑眸中隐着怒火。
两人目光相接,陆盈心眉毛一挑,下巴微仰,竟是一脸的挑衅之意。
吉南南察颜观色,已知两人关系不一般,不然,邹烨磊不会一忍再忍的,她浅浅一笑,说:“自然是要一起走,这么黑的屋子,怎么好让你一个人待着。”
她原是想打打圆场,给双方个台阶下,不想陆盈心显然并不领她的情,只是直直的盯着邹烨磊,倔强的说:“你到底带不带我?”
邹烨磊只得拿那门撒气,啪地一声,关得山响,吉南南不动声色,再看陆盈心,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三人上了车,小小的空间里,气氛更加的压抑,这时,吉南南打开手机听歌,才刚一开机,便有无数个未接电话信息,叮叮咚咚的响起,全是萧卓岩的,她数了数,居然有三十多个。
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
她将那些记录删除,拿出耳机塞在耳朵里,但没听多久,电话重新又震动起来。
还是萧卓岩的?这么巧?难道他一直在打电话吗?
她只得认栽,她得承认,在固执和耐性方面,她一向是比不上这个男人,他有时就是个疯子。
吉南南喂了一声,淡漠地问:“萧先生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关机?”他问得又快又霸道。
吉南南飞快的答,“关你什么事?”
“你还在跟邹烨磊在一起。”他说得肯定。
“我和谁在一起,同样跟你没有关系。”吉南南回答的很快,也很肯定。
萧卓岩保持着沉默,有好一阵,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吉南南几乎想要挂掉了。
他却突然又开始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颇有点咬牙切齿又或者,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你这个蠢女人,就那么喜(。欢被人利用吗?”
一股难以名状的屈辱和愤怒忽地袭上脑门,吉南南对着话筒,也是一字一顿,“我-愿-意-不-关-你-事!”
萧卓岩那边啪的收了线,想像到他有可能气得暴跳如雷,满面铁青,吉南南觉得非(。常快意,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碰上邹烨磊探询的目光和陆盈心阴测测的眼神,她突然的,又懒懒地垂下了嘴角。
是啊,有什么意思?真无聊……
车子很快驶到了市区,她对邹烨磊说:“在前面的购物中心,放我下来吧。”
“怎么?你要买东西,我陪你去吧。”邹烨磊看了看她。
“不用了,很晚了,你还是送陆小姐回家吧,这里离我的公寓并不远。”其实,她是不想让陆盈心知道她住在哪儿,一个关咏兰已经足够,她跟邹烨磊之间什么也没有,不想再去枉担什么第三者或者插入者的虚名。
邹烨磊自上了车便一直郁郁,此时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下来帮她开了车门,关切的说:“到了给我打电话。”
吉南南刚想说什么,里面的陆盈心却一个冷冷的眼神飘过来,她便闭了嘴,笑着挥挥手,“路上小心些。”
不是害怕,是不想节外生枝。
邹烨磊再次侧头看了陆盈心一眼。
无奈对方毫无感觉,对着吉南南远去的身影冷冷的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邹烨磊极力压抑内心的狂怒之气。
“我做错什么了吗?烨磊哥,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陆盈心突然装天真无邪状,黑幽的大眼对着他眨呀眨,见他一幅忍无可忍的模样,忽然笑起来。
“烨磊哥真是小气,不就是在海滩边看到你,吃了你买的蛋糕嘛,居然气成这个样子,你也不想想,阿姨刚离开的那几年,你在我们家吃了多少饭,哼!小气鬼!没良心!”
陆盈心皱皱鼻子,扭头就走,刚刚还笑意盈盈的眼,转瞬间已是眼圈微红,邹烨磊轻叹,伸手拉住她。
“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家。”他沉声说。
“我自己有腿有脚,不要你送!”陆盈心仍是拧着头。
“好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邹烨磊的眼里满是疲倦,却不得不继续安慰。
陆盈心瞟了他一眼,咕哝着说:“那个吉雨君,不过是个离了婚的女人,不清不白,没看出哪里好。”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邹烨磊把她拉上车。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也麻烦……
陆盈心没出声,仍是倚在座椅上,对着吉南南消失的方向发愣,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那黑森森的两丛,象是暗夜里的灌木丛,不知会隐藏些什么。
吉南南在购物中心买了些菜,又选了一把面条。
今天,是她的生日,总得对自己好一点。
更何况,肚子真的很饿,因为陆盈心的突然出现,蛋糕她基本就没吃过几口,实在是吃不下去,不是说心情不好,只是看着这么个喜(。欢拿眼睛剜人的女子,吃到肚子里,怕消化不了,变成结石。
蛋糕都懒得吃,更不用说后面的大餐了,也难怪邹烨磊那么生气,那么用心的准备,到后来,杯盘未动,人即散场,让那些已经准备盛装出场的大餐,情何以堪?
她拎着买来的东西,缓缓的走回公寓。
门前又立着一抹灰色的人影。
吉南南开始觉得头痛。
她走过去开门,当他是透明人,他自然还是拼命的往里钻,吉南南只当看不见,可是,还是注意到,他真的带了拖鞋过来。
面对这么厚脸皮的男人,真是无可奈何。
她换了家居服去厨房间,动手做饭。
好[。]久没开火了,也好[。]久没有按自己的意愿,好好的满足一下自己的胃,她煮了鸡蛋面,又简单的炒了几个小菜,某男倚在厨房的门边,淡然地说:“多做一点,我也饿了。”
她不出声,炒好菜之后,盛了一大碗面,将所有的菜都拔一点到碗里,剩下的,收进橱柜。
某男还坐在桌边等,等到最后,看见她只端了一只碗出来,坐在茶几边,打开电视,对着娱乐节目,有滋有味的吃,间或还大笑出声,完全视他为无物。
他走到她面前,皱着眉,“你买了那么菜,就只做了那么一点?”
吉南南充耳未闻,眼睛仍是盯着电视,挑一根面条,在嘴里孩子气的吸,家居服是粉色的,上面爬满胖嘟嘟的小熊,他突然心旌摇荡。
想起初遇上她的情形,嘴角不由微微往上扬。
第一次见她,她便是这样,不过,那时是在冬日的黄昏,刚刚下过雪,她穿着一双毛绒绒的米色雪地棉,粉色的同样毛绒绒的短外套,一条深灰的呢裙,坐在在街角的小餐馆里吃面,头发松散歪斜的扎着,黑漆漆的刘海下,是同样黑漆漆的大眼。
他自然是不会去那种地方去吃面,虽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但是,很不巧,因为下了雪,路上堵得很,他的车子凑巧便停在了她吃饭的橱窗前,初时并未在意,只是实在无聊,便随意的瞥了一眼。
她吃面的样子很可爱,挑起来,长长的一根,一点点,细细的吸,不像在吃,倒像是在玩,餐馆里的灯光晕黄,在她的身上头上打上了一轮金黄的光晕,她的肌肤莹润饱满,看上去,竟然有水果般的鲜嫩光泽,
而身上的毛绒衣服,则更让他觉得,她类似于某一种小巧而可爱的动物,有柔软的皮毛和柔顺的性格,比如,一只小小的白兔,又或者,是一只慵懒的猫……
看了那么一会儿,居然舍不得移开眼睛,他打开车窗,手轻支着头,一直看下去。
而她付了钱走出来时,他刚想开着车跟她。她突然,冷不防抓起一个雪团便往他的脸上砸!接着,居然飞快的跑起来,一直向小巷子里面钻,跑掉了……
吉南南仍在细细的吸着面条,自己做的菜就是香,她的胃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只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倒似是老僧入定。
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仍然决定视若不见,站起来去清理厨房。
突然听到门轻响,一转身,某男已经消失不见,看起来,冷处理还是比大吵大叫的要好,省心省力不说,还尽显优雅。
她走过去想把门关上,他却又一头冲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包菜,塞到她手里,说:“我饿了,做给我吃。”
吉南南还他一记白眼,他却在后面板着俊美的脸,强硬的说:“你做不做了?”
“我不做!”吉南南飞快的回答。
“可是我饿了。”某男坏脾气的大叫。
“你饿死也不关我事!”吉南南快速的顶上去,声音比他还高了一个分贝,比海豚音还是怎么着?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就他那破锣嗓子,还真飙不过她。
萧卓岩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菜一扔,脚一勾,把门带上,顺势抱起她。
吉南南拿眼剜他,“萧先生,你是不是又想听关小姐的咒骂?”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不拿饭来喂饱我,就拿身体来喂好了,总归,我不能两个地方同时饥渴,这很不人道。”萧卓岩用非(。常平静,又淡定无比的认真语气,用一句十分无耻又百分之一百被人唾弃、卑鄙的话……说得那么正经八百又理所当然。
这都哪跟哪儿呀?
吉南南的头上立时出现三道黑线。
虽然她学了跆拳道,可是,要对付这个男人,还是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的。
她自然更不想在自己生日这天,跟这个该死的男人重温旧梦。
更何况,那压根就是一场恶梦!
她屈服,“你放我下来,我做饭,但是,吃了饭,你马上离开!”
斗不过,她也开始讲条件。
可是,她也奇[。]怪……他是吃错药了么?
萧卓岩想了想,突然有点舍不得放下这具温香软玉的身体。
刹那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冷空气,低下头,某女的眼神冷得可以杀人,他打了个寒战,松开了手。
吉南南拎着那些菜往厨房走,心里却在暗暗的打着主意,她没有那么好脾气,这一顿饭,她要做得让他永生难忘。
把所有的食材都用上了,拼命的加盐,拼命的放醋,辣椒粉,胡椒面,全捅在里面,她狞笑着拿着铲子在那里搅拌,吃吧,吃死你!
购物袋里好像还有一样东西,她掏出来,怔住了。
是一把面条。
留心看看,就发现,这不是寻常的面条,想来,是蛋糕店特定的。他订这一个干嘛?她可不会想,他是刻意为她订的。她拿在手里,下意识的往客厅里看,他却早已在饭桌前布置,一只大大的双层蛋糕,屋子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她的眼里有些酸涩,随即又是冷笑,问:“萧先生,你在做什么?”
“邹烨磊在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某男很牛气的回答。
“你跟踪我?”吉南南扬起眉。
“没错。”萧卓岩大方的承认,“从你上了他的车,我就一直跟,跟到那个难看的小木屋,那个屋顶也很难看,蛋糕看样子也很难吃,你们都没吃多少,就有人出来搅局。”
萧卓岩说着笑起来,比起邹烨磊,其实,他才是更少笑的男人,一脸的苦大仇深,像是全世界人们都欠着他的钱,如今乍然一现,明明眉目舒展,嘴角上扬,俊逸的很,只是,看在吉南南的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居然敢跟踪她!
“是不是,那个女生不出来搅局,你就会跳出来了?”吉南南强忍住心头的怒气。
“是,当然,肯定。”萧卓岩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我再不出来,还不定会出什么事,我好像记得我告诉过你,这个男人,不可靠,不要以为,他是爱上你,没有可能,他不过是在利用你,又或者,在挖你的墙角。”
他的脸上满是讥讽和不屑,仿佛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就是一个蠢到不行,笨到极处的大傻蛋大木瓜,那幅自以为是发号施令的样子,让吉南南的脑子里哄的一声,燃起熊熊怒火。
那怒火把她烧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的脑袋给揪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让他居然自负到如此程度!
这个臭屁男人,这个花心的男人,他以为他是谁?他又以为她是谁?
还当她是三年前唯他是从,视他如天的吉南南?
他还真是错得离奇!
居然还敢在她的面前指手划脚?
“萧卓岩,三年不见,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幼稚?”
“活着,偶尔幼稚一下……是必需的。”
“?!……”
她感觉自己变成白痴了,居然会在意他的变化?
还要让他来影响自己的情绪?
倏地,她的身子往后一靠,懒懒的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的说:“萧先生何必这么激动?就算邹烨磊挖了我的墙角,又关卿何事?就算我把整个雨君集团送给他,也与你无关,我就当,千金博美男一笑好了,反正我愿意,我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你!”
萧卓岩挑着冷眉,幽眸就那么迎上她。
默然不语。
吉南南咯咯的笑,“怎么?我有说错吗?”
他同样是不语,只是很安静地看着她。
气氛,有一点诡异的安静,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压抑。
半晌。
他抬眸,淡淡地问:“你今天喝酒了吗?”
“没有。”
“那还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