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南南苦笑,叹一声,自已心里却知道,这清白,无论如何是不好还了!
这个世界很黑的,最黑的是什么地方?
谁能给自己清白?法律吗?这一次坑的,明显就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
是啊,她一个普通的女子,无权无势。
只是靠自己的努力打下了商业的王国。
但是,她毕竟没有强硬的官场后台……上头一句,她就会永远也翻不了身。
探监的时间总是那么短。
很快就过去了,一行人只得愁云惨淡的离开。
吉南南重又回到了那间屋子里。
一张床,一条薄薄的被子,一个枕头,一张桌子,一个凳子,是这个屋子里,仅有的摆设,灰白的墙壁,墙皮已有些剥落。
吉南南坐在凳子上,下意识的拿手去抠那些脱落的墙皮。
一不留神,指甲缝里突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登时流出血来。
她忙用手去压,她用的力气如此之大,直按得那指头青紫一片,这才放手。
血终于是没有流出来,但是,指头好像更疼了,可能是因为那些血,全都倒流了。
有恍惚的光影,从小小的窗口缝里投射进来,在地上留下小得可怜的那么一小块光斑,吉南南把手放在那片光影里面,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苍白得可怕,那么细弱瘦长的一只手,甚至能隐约看到青的血管细细的脉络。
一整个下午,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渡过,她随着那片小小的光斑不断的游移,直到最后,那光斑消失不见,而夜,如一张巨口,将仅存的一点光明,彻底吞没。
薄薄的被子,根本不足以御寒。
吉南南只得将被子横折,努力缩起身子,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稀里糊涂的睡去,半夜里却又被冻醒了,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幽黑。
当真是连自己的五根手指头也看不见,她在黑暗里瑟缩着,睁着眼睛,巴望着天明。
也不知等了多久,屋子里总算有了那么一点微弱的光亮,蒙朦朦的,什么也看不清晰,但是,却总好过无边的黑暗。
又在墙角缩了一阵,太阳总算懒懒的睁开了眼,放出了一缕金的光,似乎是暖和了些,可是,却又似乎更凉了,因为那一点光,灿烂却并不温暖,心里的那股热望变成失望,心里便更加冰冷。
有女。给她送饭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看上去,倒很是诱人,只是,吃到嘴里,却是难以入口,那米,只怕是陈旧霉烂的米吧,那些菜,不过就是用清水煮一煮,她强迫自己吃下,就只冲着那股热气腾腾的气息。
吃完饭没多久,女。又说有人提审她,将她带到一个屋子里。
门一开,却看见李部长坐在里面。
她一怔,压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她皱着眉头想,他好像并不负责政法这一块,但是,他是部长,其实,什么都能管。
但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确实令人惊讶,虽然极少有人知道他和她还有过一段交易,但是,毕竟也是要避避嫌才好。
她稳稳的坐下来,并不慌张,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向李部长。
在这一个世上,已经无亲无挂。
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一条命而已,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部长挥挥手,那个女。无声的退下了,门也被轻轻关上。
“小吉呀,真没有想到,我们再次见面,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形下!”李部长叹口气,一派痛心疾首的模样。
吉南南只浅浅笑,说:“我也没想到,但是,人活在世上,总是有很多想不到的事,也没有办法。”
“你倒看得很开。”李部长看她一眼,问:“你知道,你这种情形,会判多少年吗?”
吉南南摇头,“不知道。”
“你还不是简单的过失杀人,死者的家属反复强调你是蓄意,因为你明知他是一个病人,还那么用力的推他,而且,因为他们一直找你吵闹,你心中一定也很生气。”
“可我没想杀死他,我只是失手推了他一把,如果不是他上来抱住我,我不会动手的!”吉南南说。
“唉,我知道,你心里,也一定是非(。常的委曲吧,其实呢,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心里,比我更清楚!我明白,你的委曲!”李部长说到最后,眼神忽然闪烁不定。
吉南南心念一动,这个李部长,不是要提审她吗?怎么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最近又要选举了,真是忙得要死!”李部长忽然又将话题引开,“陆部长也是很忙呀,也要忙于选举,这个时候,其实我不该来的,也不该插手你的事,毕竟,对我和陆部长这样的官员来说,声名清誉最重要,在选举期间,不希望出现任何负面新闻,可是,我一想到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他说着,将头凑向了吉南南。
吉南南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他也并不在意,只说:“好了,我也就是来看看你,在选举的时候,我和陆部长,都不喜(。欢有什么负面的新闻出现,你不要天天说什么阴谋,还是好自为之吧。”
吉南南听得一头雾水,这个李部长,云里雾罩的说些什么呢?
听话面的意思,好像是来警告自己,可是,自从她被收押,就只说过一次阴谋,从那以后,再没有提起过一个字,因为她觉得老是这样说,太过愚蠢。
既然她只说过一次,他那么忙的一个人,自然不会过来管她的这些事,她不由疑惑的看着他,李部长那双浑浊的双目中突然又现精光一轮,晒笑着说:“我觉得,小吉你是聪明人,当然,我的意见,可能会跟陆部长不太一致。”
他再一次提到了陆部长,吉南南刹那间福至心灵。
他提及选举,又一再提及他和陆部长这样的官员,最怕出现负面新闻,那么,他的意思,等于是告诉她,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由陆部长在背后捣鬼,如果自己拒不认罪,再把矛头直指陆部长,后果又会怎么样呢?
当然,会有两种情形,一种就是,陆部长干脆利用自己的职权和关系,将她直接判个死刑,封了她的口。
第二种情形就是,选择私了,因为,在选举期间,如果出现这样重量级的负面新闻,那么,必然会引起陆部长政敌的注意,说不定还会深挖,连同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起挖出来,毕竟这年头,真正纯洁无暇的官|员,跟纯洁无暇的处|女一样,同样是可遇而不可求,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直接放过她。
她想到了这一节,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条活路,可是,也实在是招险棋,如果操作不慎,只怕自己这条小命也就呜呼哀哉了!
李部长却还在看着她,静静微笑。
吉南南抬头看他,目光灼灼。
陆部长,或吉就是李部长的政敌吧?
当然,这话她是无法说出口,只是垂了头,浅淡的笑着,说:“他是什么人物,就算他认为我不够聪明,我也只得认了。”
李部长轻轻一笑,说:“年轻人,还是要想开点,总要有些活力,改变能改变的,生活才会过得更美好!”
他说完,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剩下吉南南坐在那里,百般踌躇,始终拿不定主意。
因为只要选了那条路,也只有一半的胜算,可是,如果不选择,那么,牢狱之灾,无可避免。
只觉得自己长到二十五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纠结过。
想到最后,想得脑袋都痛起来,又晕晕沉沉的睡去了。
被关在这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因为实在无聊,除了面壁,胡思乱想,剩下的一件事,就是睡觉。
只是,那觉睡得并不美好,最后总是被冻醒,醒来后,觉得骨缝里都沁着寒意,让人无法忍受。
再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觉得屋子里冷得要命,屋内的光线倒是亮了吉多,她揉揉眼睛,向窗外看了看,看到了一朵朵白的花儿,从窗外不断的划过,微一愣怔,这才意识到,竟然下雪了。
叹一口气,这个冬天,可真是漫长,连雪都是一场接着一场,仿佛春天永远不会再来一样。
门吱呀一声响了,那个女。又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吉雨君,外面有人要见你。”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只一眼,便看清了立在大厅中的两个人。
是陆盈心和关咏兰。
嘴角不由翘起来,暗暗苦笑,这样好的时候,她们怎么能不来嘲弄她一番?
步子略略滞了一滞,还是走了过去,淡淡的对着她们微笑。
那两人自然是笑得比她更欢,陆盈心得意的仰起下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说:“吉姐姐,你还记得一个月以前的那场大雪吗?”
“怎么会不记得?”吉南南浅笑,“就是在那一天,你在我面前自鸣得意,到最后,却怎么也料到,进了拘留所的人,会是自己,这叫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