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东微微叹息,说:“程先生随身携带的一张老照片被风吹走了,他急着去捡,就没有注意马路上来的汽车,那司机也是,车子开得快要飘起来。”
“竟然是为了一张照片吗?”吉南南微笑,“看来,那张照片对程先生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颜莹玉看着程扬,也轻微喟叹,“老程,有时,我还真不明白你这个人。”
程扬只是疲倦的笑,“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可能是人老了,总是比较容易念旧。”他的目光很快又落在吉南南的脸上,缓缓的对她说:“那是我妻子年轻时的照片,只有那一张。”
“那确实是很珍贵,难怪您会那么珍惜,”吉南南一时又起了好奇心,“对了,上次您跟我说的,我是跟您哪任妻子比较像?”
萧卓岩笑着拍她的头,“你瞧瞧,这会儿这样子,就跟一个小问号似的,程先生身体还没康复呢,你在这里问东问西的,也不怕别人烦。”
吉南南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以前貌似没那么八卦的。
程扬微笑着摆手,“没什么的,我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位妻子而已。。”
“啊?”吉南南美眸一眨,脱口问:“您年轻时就与妻子分离,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再娶吗?”
程扬摇头。
“为什么?”吉南南不自觉的追问,众人都轻声笑起来。
萧卓岩直接捂住了她的嘴,这么隐私的问题,她也敢问。他赔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还是赶紧把她带出去吧。不然她的问题会越来越多,我现在都怀疑十万个为什么是她编写的。”
颜莹玉乐呵呵的说:“别说她好奇,其实呀,连我这个老朋友也很好奇呢!看你现在这样,连个旧照片都当宝贝,完全算得上是情深意重,可是细想一想,你当年抛弃人家,不辞而别,又够绝情的,也不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扬苦笑,“那时年轻气盛……实在是……很对不起她!”
他说这话时,似是满心的苦涩,只是低低的喟叹不止,何向东在一边劝说:“好了,刚刚脱离生病危险,就别再想那些陈年旧事了,想些高兴的事吧,也利于身体恢复。”
吉南南却还是一肚子的疑问,萧卓岩看在眼里,扯着她向程扬告别,直接把她肚子里的问号掐死在肚腹之中。
“哎,你干嘛扯我呀!”吉南南轻声埋怨,“我还想问程先生……”
“你怎么对程先生的家事那么感兴趣?”萧卓岩皱眉看她,“你跟程先生又不熟,怎么好老是巴巴的问人家的家事呢?”
吉南南愕然,拍拍自己的脑袋说:“是呀,还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老要问他那么多呢?”
萧卓岩在一边点头。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吉南南吃吃的笑,“我现在觉得好饿,老公,你今天打算烧什么菜来喂我?”
“嗯,让我想一想!”萧卓岩装模作样的支着下颔,“我的小狗狗今天丢了好多血,肯定是要补血喽,要用到阿胶,嗯,还有鳝鱼,还有……”
“嗯,记得多弄一点,到时给程先生送去!”吉南南不自觉的说。
“怎么又转到程先生身上了?”萧卓岩不满的挑起浓眉,“你再这样,老公我要吃醋了!”
“不是吧?连老人家的醋你都要吃?你还真是极品一个!”吉南南调皮的挑了挑他的下巴,萧卓岩装出一幅愤怒状,吉南南咯咯的笑,粗声说:“小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萧卓岩很配合的露出稀奇古怪的笑容,吉南南笑得肚子都叫痛。
休息了一个下午,晚上又去医院看程扬。
程扬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亲人,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却始终只是颜莹玉和何向东在照应,虽然来探望的朋友络绎不绝,但是,也只是朋友而已,不像亲人在身旁时的那般安心自在。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程扬的面有些灰败,脸上即便笑着,也是一直浮在脸上,显得那么不真实,连颜莹玉都不由扼腕叹息。
“平时倒不觉得什么,现在伤病在身,就会觉得凄凉了。”一同回餐馆时,颜莹玉不由感慨良多,“南南,等你和萧卓岩复了婚,两人赶紧要个孩子,最好要个两三个的,老了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吉南南轻笑,“颜姨你认识程先生很久了吗?”
“总有个十年八年了!”颜莹玉回忆说:“其实还是通过你何叔叔认识的,当年我和你何叔叔闹离婚,一气之下差点撞到汽车上,亏得他在背后拉了一把,说起来,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原来是这样呀,我说颜姨怎么对他这么照顾,但是,这么多年,他怎么会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呢?”吉南南忍不住好奇的问。
“他有时也是个怪人,初识那一阵好像也跟一个女人相处不错,只是不知怎么又没走到一起,一过了四十岁,便不想结婚了,就这么一直单着,单着单着就老了,虽然也算是资产过亿的富豪,但是,身边没个亲人,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颜莹玉说完又叹息一声。
因为颜莹玉这番话,吉南南再去看他时,也分外尽心,别的不说,她是开餐馆的,在饮食上自然会多加照顾,力求做到合他的胃口。
对于吉南南的举动,程扬也是十分感动。
出院时刚好逢吉南南过生日,他便亲自去订蛋糕,从颜莹玉那里知道吉南南比较喜(。欢水晶和珍珠,便又去珠宝店买了新上市的一款钛晶手链,送给吉南南作生日礼物。
吉南南很是喜(欢,她一直都想买一条水晶手链,只是一直没抽出空,后来有萧卓岩送的珍珠手链,便一直带着,一时也不想着再戴别的,但程扬送的这一条却很合她的心意,所以,戴在手上左看右看,美滋滋的舍不得脱、掉。
“行了行了!”萧卓岩拿眼瞪她,有点吃醋道:“跟没见过礼物似的!”转而又哭丧着脸,叫:“这可怎么好?这个程老先生,倒把我的礼物给送了。”
“什么叫人家送了你的礼物?”吉南南不解的问。
萧卓岩不得已,从身后摸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手中。
吉南南打开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萧卓岩买给她的礼物,居然也是一条水晶手链,跟程扬送的那条几乎是一模一样,就是牌子不同罢了。
“这位老先生还真是……”萧卓岩捏了捏眉尖,说:“他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我都怀疑他要追求你了。”
“就是你爱胡说!”吉南南将程扬的那条取下来,戴上萧卓岩送的,把手一直扬到他的眼睛底下,撅着嘴说:“呶,这下行了吧?萧大人,您可满意?”
萧卓岩轻哧一声,两人下楼去参加江雨宁等人为她举办的生日晚宴。
因为要过生日,店里早早关了门,所有的餐桌被服务生们排在一起,拼凑成一张超大的桌子,看上去有些简陋,可是,贵在人气,店里所有的员工再加上吉南南的这些朋友,大家聚在一起,又唱又跳又笑,气氛空前热烈,一屋子的光影晃动,笑语喧哗,吉南南微微笑着,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这样纯粹的快乐和喧闹,在她的生命中,真的是好[。]久没有过了。
大大的三层蛋糕由萧卓岩缓缓的推了过来,摇曳的烛火中,萧卓岩的目光深情如斯,一群人围在吉南南的身边唱起生日祝福歌,吉南南扑地一声吹灭了蜡烛,生日晚宴正式开始了。
江雨宁一向善于搞怪,现在又遇上花蝴蝶和冷小月,一时间整个餐馆的房顶快要被掀翻了,而寿星吉南南自然逃不过她们的魔爪,蛋糕抹了一头一脸。
萧卓岩哪里会跳什么艳|舞……如果少一个艳字,倒是懂点。
当下闹出笑话无数。
吉南南自觉笑得肠子都快抽了筋,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突然觉得悲伤。
是那种乐到极处的悲伤,她笑着笑着,眉间突然盈了一抹轻愁,嘴角虽然仍弯着,眸中却是微有泪光闪动。
“怎么了?”萧卓岩握住她的手,轻声发问。
“没什么。”吉南南笑笑,眼角的泪却还是不听控制的流了下来,萧卓岩伸手拭了去,越加担心,只是盯住她的眸子不放,吉南南深吸一口气,说:“真的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的妈妈……”
萧卓岩劝慰说:“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只是,虽然她已经离开了好几年,可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她,在我特别高兴的时候,在我特别难过的时候,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或者,也不知怎么的,一转念间,就会想到妈妈,总是不由得会想,如果她还在,该有多好!”
萧卓岩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叹着说:“别说了,你一说,还真让我想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