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五点半都没有结束,卢谨欢与楚服约定见面的时间是七点半,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慕岩没出来,她也不敢走,一直到七点,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她站在会议室外面,眼见着职员从里面鱼贯涌出,每个人看到她,脸上都是一副莫高深测的神情,更有甚者,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垂着头,不敢迎视那些或谴责或鄙夷的目光,直到人都走了,她才抬着千斤重的双腿走进会议室。慕岩倚窗而站,背影疲惫又萧索,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他并没有回过头来。
卢谨欢手足无措地站在离慕岩三步之遥的地方,从成美集团回来,他就召开紧急会议。看他这样子,想必企划部的同事们情绪很糟糕。卢谨欢很内疚,若不是她粗心大意,他也不必替她善后。
“总经理,对不起。”她诚心道歉,好像除了说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其实慕岩对待工作很热忱,他不会像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只知道啃老,他如今的地位,都是他从基层一步一步打拼争取来的,他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的失误,因为只有他强大起来,董事会的人才会放权给他。
而这次打入法国市场的计划失败,董事们对他必定会有意见,阮菁也会蠢蠢欲动,他将会陷入空前的危机中。其实只要他将卢谨欢推出去,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可是他不想这样做。
他转过身去,目光凌厉的落在卢谨欢身上,“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三个毫无意义的字。”
“我……”卢谨欢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下,继续道:“那我可以下班了吗?”
慕岩本来还等着她说点有意义的话,没料到她干脆利落的掩面而逃,他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冷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她,“我都没下班,你这个贴身秘书下什么班?”
卢谨欢苦着脸,总觉得他说贴身秘书这四个字时音咬得特别重,好像别有深意似的,“我…我约了人,能不能早点下班?”
慕岩听她说约了人,气得眼睛瞪得溜圆,他在这里拼命替她善后,她却要去跟别人约会?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他都觉得刚才自己极力维护她的行为很愚蠢,他身上的寒意更重,不知怎么,就脱口问道:“你约了谁?”
娶卢谨欢之前,他就调查过她,她性子冷淡,身边没什么朋友,唯一知心的朋友便是城北秦家的千金秦知礼,他下意识想到的人也是秦知礼。
可卢谨欢却咬唇不语,为难的看着他,她还不知道楚服会不会同意帮她游说卡米尔先生,所以不想提前说出来让他空欢喜一场。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知道她要通过这么迂回的方式去挽回,依他高傲的性子,必定不会容许她低声下气的去求人。
所以还是不说吧,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不想让他知道她所做的努力。
看她不说话,慕岩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她不肯说,那么她要见的人必定是不想让他知道的,莫非是……,想到这种可能,他的神情更冷,“不管你约了谁,我不准你去。”
“慕岩。”卢谨欢哪里料到他会反对,语气急切道:“我去见一个朋友,最多一个小时就回,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今天的事情我都做完了,你没有理由不让我去见朋友。”
她话说得急,那急急争取的样子让慕岩的眉头蹙得更紧,他心中更加肯定她要去见卫钰,否则平日刻意隐忍不招惹他的她,怎么会一反常态的与他对峙?
其实卢谨欢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慕岩阴晴不定的眸,她有些后怕。可是她与楚服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若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对于有求于别人的她来说,迟到会很失礼。
“你要去见谁,你说了我就让你走。”慕岩阴恻恻的盯着她,那种目光活像她没有穿衣服一般,能够将她洞悉得一清二楚。
卢谨欢挣扎着,如果说对方是楚服,那么慕岩很快就会知道她为什么去见他,她的游说计划很快就会胎死腹中,慌乱中,她想到一个人,便说:“秦知礼,我跟她约好去逛街的。”
她的挣扎落在他眼里,他自然知道她在说谎,心里顿时浮躁起来,一想到她要去见的人是卫钰,还为两人的见面对他说谎,他心里就像吃了秤砣一般沉甸甸的难受。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卢谨欢腿软得快扛不住时,他才收回目光,轻点了点头。卢谨欢如释重负,转身喜滋滋的往门外走。
慕岩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双手紧攥成拳,他叫住她,见她偏头狐疑地看着他,他说:“欢欢,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欺骗。”
卢谨欢浑身激颤不已,他又叫她欢欢了,每次他这样叫她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要大难临头了。可仔细瞧着他的表情,他好像没有特别的意思,她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稳稳落回胸腔,她“哦”了一声,就转身出了会议室。
她身后,慕岩冷骛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紧赶慢赶,卢谨欢赶到西餐厅时还是迟到了,由着侍应生带路来到一侧幽静靠窗的位置旁,楚服已经静候良久。看到她匆匆赶来,他欠身起来,温和的问:“谨欢师妹?”
楚服看见眼前静如处子的卢谨欢,心神激荡不已。三年前,他在H大攻读博士学位,因此有幸参加了那一届新生的论文答辩会,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卢谨欢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清新似白合,更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她抢辩时字字夺人,逼得对手弃甲而逃。
当时他还跟另一个同届同学开玩笑,说卢谨欢美则美矣,就是语锋太厉,不好调教,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如今再见,他却惊艳不已。
楚服没想到,三年后再见,她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一时心中躁动不已,一双桃花眼放肆的打量着她。她化了淡妆,皮肤白里透红,黑眸清澈明净,那娇艳的唇瓣儿,看似嫩得要滴水般,泛着诱人的光泽。
因涂着淡淡的唇彩,让人想用舌尖替它抹去,还原本色。
卢谨欢穿着一件淡蓝色雪纺荷叶边。她下身一条白色紧身九分铅笔裤,脚踩一双水晶高跟凉鞋,明明如此平凡的穿着,因她眉眼间的媚色,偏又性感的令人血脉贲张。
楚服看着她,有几分痴醉,这几年他交往过的女人不少,可仅仅这样看着就令他心痒难耐的女人倒是一个也没有。她很美,美得清新自然,美得出尘高贵,再配上那曼妙的身段,简直让他越看越着迷。
卢谨欢来得晚了,心里满是惭愧,所以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楚服看着她的眸光带着侵略性,她微微一笑,礼貌的伸出手去,“对不起,楚师兄,我来晚了。”
楚服回过神来,伸手与她交握,她的手柔若无骨,轻轻交握的一瞬间。不过他仅是一怔,便礼貌的抽回手,“没事,我也才刚到而已,请坐吧。”
事实上他提前了半小时到,他在与女性约会的事情上,从来都是绅士的,宁愿自己等别人,也不愿意让美女等自己。
可是因为卢谨欢迟到了半小时,他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他坐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本来已经很不耐烦想走人了,结果还是耐着性子又等了等。
也幸好他没有走人,否则他就要错过这么美好的女人。光是这样看着,就令他热血沸腾的女人?
楚服一边不动声色的臆想着,一边请卢谨欢坐下,见她又冲他笑,他暗暗想: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坐下后,楚服拿菜单给卢谨欢点菜,卢谨欢也没推辞,点了一份套餐。楚服见状,也要了一份同样的套餐。等餐的过程中,楚服背靠沙发,随意的样子更添了几分魅力。
“接到你的电话,我真的很诧异,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兄。”
卢谨欢脸上挂着一抹腼腆的笑,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若没闯下大祸,只怕这辈子她跟楚服都不会有交集,“师兄何以这样说,您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哪能不记得?”
她的话俏皮中带着狡黠,竟让楚服心里痒痒的,他倾身支着肘凝视她,“真的吗?是因为我是学校风云人物你才记得,还是因为我是我,所以你记得?”
他的凝视让她很不自在,他的话更让她不自在,这两者相差不多,但是意义就相差太多了,因为他是学校风云人物,那种记得只是对一个公众人物的记得,而因为他是他,便是真的记在心里了,意义就大大的不同。
卢谨欢微微一笑,偏头俏皮的问,“这两者有差吗?”
事实上,卢谨欢入校的时候,楚服的历史已经翻了篇章,偶尔会有人提及,但言说的都不多。她对他的记忆只有入校后的论文答辩会,那时秦知礼拉着她聒噪的讲着他的传奇,她远远的瞟了一眼,只觉得他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样子很斯文,便没什么印象了。
楚服微微一怔,随即笑开,“没差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