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拈花惹草,玩弄女子感情的明明是他,就算他再装可怜,她也不要相信他了!
可是为什么,看到男人眸间的热意渐渐黯淡了下去,她会觉得莫名的不安,和心痛呢!
然而如今让她唤出“夫君”这般亲密的称呼,却是怎么也办不到了。她心里犹对黑羽族那对姐妹怀有芥蒂,在他口中却不过权宜之计便能带过。
又对无痕与他之间的纠葛深感“好奇”,亦了然即便问了他也会同样轻描淡写地带过。
因为这短短片刻间的迟疑,那男人脸上的神情愈发失落,笑意凝滞,沈眸半敛,倒像只失了主人庇护而垂头丧气的可怜小狗。
“可能反省得太晚了,来不及了……”自言自语地,也不看沈兮珞即将要动摇的神情,“没关系,只要公主择婿一日没有结果,泠某便在这里等上一日。此处寒凉,公主请回罢。”
他敲了敲双腕间的锁链,发出阵阵低沉的金属击打声,外头立时有人开门进来。
“去备水,我要沐浴。”那坦荡荡的吩咐声,俨然已不是头一回的架势。
“……你的伤?”那名狱卒瞧了瞧呆立在男人身旁的宣平公主,判断了一番形势,语气更热情了些,“还是跟往常一样擦擦身就好了吧?早点上药是真的!”
“这可不行,这一身的狼藉,倒是污了客人的眼。”赤宁城主的语气,就跟打发手下的修岩他们没什么区别,“多送点热水。嗯,再拿身干净的衣衫来。”
“……”那名狱卒比先前领沈兮珞进来的要年轻一些,也很是“听话”,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兮珞真的不知道,天下闻名的可怕刑讯之所内,竟然还有这般“温情”的一面——
不光一桶桶的热水接连不断地随着一只簇新的大浴桶被送了进来,顺带还附送了两个暖炉,生好了炭火,瞬间逼仄的囚室内雾气氤氲,暖烟升腾,在这冬日里散发出融融热意……
“公主是要服侍在下沐浴么?”
沉重的镣铐终于被卸下,他此刻神情又恢复了平素的云淡风轻,动手将那身残破的衣物脱了下来,伤痕累累的身体渐次裸露,瞬间刺痛了沈兮珞的眼睛!这时狱卒还候在一旁,外人在侧,沈兮珞哪里还好意思说什么,赶紧捂了脸儿,本能地跑了出来。
里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沈兮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回宫去——他说会在此处等,她倒是想看看,他究竟能等到什么时候。
他真的能不顾赤宁城的一切,不顾外头等他的一对姐妹花,不顾自己的声明,长长久久在这中州的诏狱里等下去?
她等了他三年,才等来彼此这一段纠缠,他又能抛弃一切,等她几日?
硬下了心出门而去,外面清冷的空气渐渐吹醒了中州公主有些发晕的头脑,直到踏出了诏狱的门口,方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竟都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