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扶云左脚上的那条镣铐,竟是连赏花都得假借他人之手,着实可怜。夏朱连忙应是,将果脯茶水摆在她的榻边才离去。
午后去圣上那复命时,夏朱将话复述,一字不漏。
凤夜冥执笔的手一顿,锦绢上晕开一团黑墨。
“她是无聊了。”
将即将绘完的锦绢揉成一团,凤夜冥眸光冷然地看向夏朱:“好生伺候贵妃。她若不喊,你便不去。”
“奴婢明白。”
都说圣上心思最难揣摩。一如此刻,那团锦绢被丢入火盆,点点丹红犹如飞花,美人小憩的面容被火吞噬化灰。
夏朱想不通,既然圣上亲自提笔为她作画,为何还要关她囚她?况且平日里鞭子也没少赏。
但夏朱明白,伺候好了这传闻被圣上厌弃虐待的大衍公主,定比讨好丞相之女更有利。
扶云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春日的午后分明叫人困倦,她却如何都睡不着。
按着扶云上一世的记忆,凤夜冥近日便会出兵攻打大衍,犹如神兵天降直指大衍国都。约莫一月后,皇父皇兄会亲自来这宫内降和。两人离去当日,扶云锯断了这床榻木头,无比狼狈地找到他们乞求将她带出宫。哪怕回不去已经沦为降国的大衍,让她当个普通农家女子也好。
结果皇兄不仅没有听她诉苦,却指责她办事不利,反手就将她五花大绑送到凤夜冥面前。
大义灭亲后,凤夜冥对大衍的苛税减去一成。
扶云觉得浑身发疼。当时自己肝肠寸断地跪在地上,凤夜冥对自己说了什么来着?
似乎是,若是今夜伺候的好不被干晕过去,便再为大衍减去一成税。
扶云当时答应了,结果他将她用绸缎绑在空中,玉势鞭柄干了前半夜,后半夜凤夜冥亲自上的时候险些死过去。
“真是蠢透了。”
扶云现在看见那些绸缎就怕。也不知凤夜冥是哪里见到的淫乐手段,总是捆着她绑着她,强迫她摆出各种各样的羞人姿势。
咬着果脯,桃花越想脸越红,也想笑。分明前世十年什么姿势法子都和他干过了,怎么现在和凤夜冥做那事时还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夏朱进屋时正见扶云心思荡漾,不由得问:“娘娘可是想着什么开心事了?”
“在想陛下。”
扶云不觉脱口而出,赶紧笑眯眯地扭头问:“夏朱你说,陛下今夜会过来吗?”
夏朱立刻点头:“陛下如此宠爱娘娘,定然会过来。”
“就你会说话。”谁不知道圣上只是爱虐玩她罢了。
扶云将手中的果脯塞在夏朱嘴里,算是赏赐,拍拍手示意自己要午睡了。
凤夜冥这几日应当是忙得焦头烂额,统兵布帅日夜不寐。
说起来前世的凤夜冥似乎一刻也不得闲。扶云想起他在自己身上的无数夜晚,每次她晕过去后还能感到凤夜冥毫不停歇的动作。翌日醒来后凤夜冥都已经去上朝了。
仔细想来,破身那夜好像是扶云第一次瞧见他的睡颜。
难道他都不用休息的吗?
“云儿想什么这般入神?”
扶云倏地惊醒,竟已是掌灯的时辰了。
“陛下?”凤夜冥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苦涩的药丸被喂进嘴里,扶云被吓得噎住,却见凤夜冥的面容贴近,他的唇舌渡来一口水。
“莫不成是在想孤,美梦成真了?怎么一脸惊讶。”
凤夜冥伸出舌头舔她的唇瓣,一路往下,“放松。”
“唔?嗯……”
身上的纱衣被他褪去,扶云颤颤地伸手推开滑至胸前的凤夜冥:“陛下龙体重要。”
他今早才干过那事,晚上还来?不该好好休息才对吗!
凤夜冥不为所动,张口将乳果含含入轻咬,“云儿不喜?”
她何止不喜欢,简直快怕死了。亏她还以为能偷得几日清闲。
“云儿喜欢的。”
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意思,扶云伸手抱住凤夜冥的脖颈,湿漉漉的眼睛脉脉望着他:“陛下今夜是要留宿在云儿这吗?”
“云儿想孤留下?”凤夜冥唇齿稍一用力。
“明日还要去派兵,今夜若是与云儿彻夜缠绵,明早定叫将士们好等,落个沉迷淫乐的名头。”
凤夜冥褪去身下的衣物,轻笑道:“待喂云儿吃了夜宵,孤就走。”
夜宵?
她终于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他身上的东西。
明早就要派兵,今晚还来她这儿享乐。当即被逼出眼泪,在心里骂了他几百遍荒淫昏君。
扶云由着凤夜冥折腾了大半夜。他将她翻来覆去地操弄,最后觉得不过瘾,竟是取下他左腕红绳钥匙,将镣铐解开,抱起瘫软的扶云围着屋子走了几圈。
这算是放风吗?扶云撑在被推开的格窗边,咬着手指生怕叫出声来。
夜风习习,屋内却是一片春意,扶云不禁颤抖几下。
“原来云儿更喜欢这样?”
凤夜冥本就高大,扶云几乎是踮着脚尖才勉强迎合。
她咿咿呀呀地胡乱点头,又摇头。
“早就被发现了。”凤夜冥见她这副紧张得不知所谓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不禁俯身咬她的耳朵尖逗弄道:“叫得如此响,婢女们早就羞跑了。”
“那你……唔……”
正要控诉他故意羞辱。
凤夜冥见扶云听闻自己即将出兵的消息也如此乖顺,心情转好,抱着扶云回到榻上给她戴回镣铐:“若云儿配了教养嬷嬷,知道如何服侍了朕也不会这么累。”
“不嘛。云儿怕生。”
扶云连连摇头谨慎地询问:“现在云儿伺候的不好吗?”
他分明很爽快才是啊。不然怎会一遍又一遍地压着她做。听闻凤夜冥去别的妃子处,最多不过两盏茶功夫就走人了。
前世已经被调教过一次了,扶云可不想再从头体会一遍。
“这便要看云儿表现了。”
凤夜冥摩挲着扶云紧抿的唇,漆黑的眼中全是坏心思。扶云半推半就地抱住他。
他这才满意的笑了。
这世扶云并不关心大衍。她已经明白,大衍并非自己的故土,也没有亲人在那。虽然她在大衍长大,却是终日被关在清冷的宫中,一遍遍训导礼仪女戒。
母妃早就去了,父皇对她更是不闻不问。兄弟姐妹对她也是排挤居多,唯独宫席散去时,大皇子会偶尔路过她的宫前带给她些吃食。
扶云直到长大了才发现,婢女的吃穿用度都比她好。
仔细想想,在大衍十三年,最像公主的一日竟是被送来傲国为质的那一天。
扶云苦涩低笑,抱着锦被缩成一团。
这一世见到皇父皇兄,自己还会哭成泪人吗?或许会吧。毕竟他们骗了她二十多年,亲手将她奉上讨好凤夜冥任他玩弄,却在死前都不肯告诉她自己生从何来。
若是真有亲人在世,定会心疼自己。
扶云在金丝苑被囚了几日,皇宫的桃树都盛开娇艳时,凤夜冥差人递来钥匙,解开了她脚上镣铐。
“今日便是赏花会了,娘娘可得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连钥匙一起送来的还有三口大箱,首饰珠宝,春日华服,胭脂水粉。
夏朱捂着嘴拿起镶猫眼石的花钗道:“娘娘,这宝贝可是先帝六十大寿时,南疆进贡的贺礼!没想到圣上竟命匠人打造成了一套首饰,您瞧瞧,这色泽闪烁得何等明亮。”
话音刚落,夏朱又拿起一件轻粉色的云纹襦裙叫道:“这料子织衣局每年就出一匹,大都是太后心好的颜色,没想到还有粉色的……这手感,似是前几日才织成的!”
“那便穿这件吧。”
凤夜冥喜欢她穿轻粉色的罗裙,配件月白衫子,送来的衣物大抵都是此类。
夏朱在箱子里翻了好一会儿,每件都是珍宝,她叹得都累了,站在扶云身后梳髻的手都在抖。夏朱看着镜中一脸淡漠的扶云,不解问:“娘娘,您真的不戴那套猫眼石首饰?这步摇太过素净,珍珠翡翠也是不是顶顶好的,哪比的上那套?”
“太重。”
扶云无奈地摇摇头,“我身子不好,尽量简单些就是。”
有了腮红的脸蛋看上去多了几分神采,抿过唇纸,扶云这才穿上凤夜冥送来的银锦绣鞋。
赏花会由来已久。名字倒是诗情雅意,实则都是后宫妃子争着抢着到圣上面前吟诵几句,求个升封赏赐。
扶云可一点都不想和她们争宠。皇后那位置,左右是没人坐得了,凤印注定无人可掌。
她倒不如乖顺地在一边赏花,装个哑巴,省的一言不慎惹凤夜冥不快。
往常热闹的御花园今日更是非凡,扶云一路走来,许多还未开的花竟是开了,该凋谢的依旧娇艳。
水边小亭聚着五六十号人,除去婢女,妃子大约有二十多个。扶云示意夏朱轻声跟在身后几步,朝着亭子小坐默默走去。
刚走进几步,便觉得不同寻常。
没想到凤夜冥竟是到了。他此时一身闲适的玄色长衫,捻着玉盏坐于石凳,阖目静默间孤傲无比,好似融融春日未化的寒霜,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打扰。
扶云也就站到最边侧的地方,前头妃子的侍女将她挡着大半身形,低头等待。
“既然到了,为何不上前行礼?”
倏地,凤夜冥睁开眼,黑眸中怒意凌然。
所有人立刻齐刷刷跪下去,齐声的圣上万岁喊得扶云头晕脑胀。
扶云身子虚,不喜闹,就是开门的动静大了些都会惊扰到她。扶云顿时脸色发白,膝下发软,颤颤悠悠地跪下来缓声行礼。
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扶云。这位向来特立独行的大衍公主。
众人先是惊羡于她的容貌穿着,但随即奚落地看起好戏来。
圣上开口让行礼,唯独她站那儿娇娇弱弱的不肯,可不是找责罚吗?有人甚至想圣上赶紧将她的贵妃名头摘了才好,免得所有大家闺秀名门女子都被这个大衍女子压上一头。
只见凤夜冥站起身,走向扶云,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