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豫是儒雅的文化人,这半辈子就没讲过一句粗话,家里也从来没有敢讲脏话。来往的朋友都是文质彬彬的上层人,忽然听到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爆粗口,真不适应。
“于小姐……”
于微时戏谑:“裴先生,劝你省点力气吧。与你无关的事,少掺和。”
“怎么叫与我无关呢?”裴豫叹气:“你母亲是我妻子,按咱们国内的辈份讲,我是你继父。”
“你就这么上赶着当我继父呀?”于微时冷笑。
“这是事实,无论你承不承认,都抹不掉。”
于微时顿了顿,歪歪头:“哦,这么说的话,以后你腿一蹬去了西天,我可以继承你的遗产喽。”
这话过于直白,不好听,细究起来,却不无道理。
裴豫面色微变,却仍保持风度:“在我没立遗嘱的前提下,可以这么理解。”
“哦。”于微时拖长音调,忽然:“你一对儿女知道吗?知道有人要来分他们的财产吗?”
裴豫咽咽喉,不作声。
于微时笑了:“我竟然觉得有趣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人性最经不起金钱的考验。
多少反目成仇的亲人,就是败给了金钱。
“于小姐,这是两码事。请不要混为一谈好吗?”
“是一码事。”于微时轻松笑:“不如裴先生回家举行一个小型家庭会议。如果你的一对儿女一致同意接纳我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姐姐,那么,我可能真的会认真考虑。”
裴豫倒是吁口气:“于小姐,你的意思是,只要小加小娜认你当姐姐,那么你也会跟你母亲相认,对吗?”
于微时轻摇头:“我会再三考虑。”
她不会做出任何保证。
“于小姐,这就没意思了。”
“这事本来就没意思。属于家丑了,你非得往外扬,很没意思。”于微时面色微冷。
裴豫就知道自己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于微时太有主见,太固执,也难以被说服,而他的口才又不是那么突出,想一个早上就把事解决,太妄想了。
“那吧,我不劝你接受你的母亲。那么,你能告诉,当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微时撇下嘴:“这是我应该告诉你的吗?”
“我想听听你的说词。”裴豫尽量做到公正客观。
于微时望天翻眼:“我的母亲,在我五岁就永远离开我了。所以,我现在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这样说,裴先生懂吗?”
裴豫愣了一会,面色凝重,缓缓点头:“我懂。你……”
“如果你真懂,那么请闭嘴。”于微时露出不奈烦的神色,哈口气,低声:“就说到这里吧,裴先生,别试图改变什么,没用的。”
“于小姐……”
于微时看看四周,有街坊邻居开始上班上学,桂花树走动的人渐多。
“裴先生,拜拜。”于微时挥挥手。
裴豫还想再说点什么,于微时转身就走。
她走了几步,看一眼旁边等待的寻呈翼,什么也没说,径直回家。
裴豫塌下双肩,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