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唬了她一眼：“不许胡说，容貌是咱们女人的第二条生命，哪能说毁就毁了，何况大周从未有过毁容国母，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被人笑话？”

汀兰凄然一笑：“笑话？我在宫里活了快二十年了，又何尝不是活得像笑话一样？”

玲珑忍不住道：“姐姐……”

汀兰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缓缓道：“那一年，我十五岁入宫选秀，因夏氏一族与玉氏一族互为姻亲，加之我又是嫡长女，所以被太后看重，直接册立为皇后，入主中宫。”

“由于我出身大家族，知道自己身份金贵，就算没有入宫当皇后，随便嫁个亲王、郡王，也必定是正妻王妃，因此爹娘从小就教育我，说当正妻就要有正妻的样子，要端庄持重，沉稳大方，切不可一昧地小家子气，更不能像妾室那样，狐媚妖冶，举止轻浮，有失家门风范。”

“我把爹娘教育我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入宫之后，我收起了小儿女的心思，褪去了青春少女的自然面孔，以一身华服和浓妆，全心全意投入后宫之中，以仁厚大度之心管治后宫，赢得上上下下的一致称赞，太后更是对我赞不绝口。”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我赢得了后宫上上下下的心，却唯独没有赢得先帝的心，我知道自己身为皇后、身为正妻，不能像其他妃嫔那样为所欲为，可我同样也是女人啊，自然也渴望夫君的关爱与陪伴，我和先帝磨合了这么多年，却始终隔着一层距离。”

“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拼命地做好自己，可后来我在御花园发现几个妃嫔在闲谈，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我哪里是做得不够好，而是先帝就不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他嫌我长得不够漂亮，不够有风情，更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放得开。”

“之后，先帝与燕妃偶然相遇，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呵，竟越过一众出身显赫的后妃，成为整个后宫最得宠的女人，她仗着先帝的宠爱，不把除太后之外的所有女人放在眼里，更屡屡挑衅我皇后的威严。”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着我：“燕妃得宠之后，负责给我梳头的嬷嬷曾说，要说美貌，宫里无人能及得上我，怎么先帝就喜欢燕妃那样的女人？玲珑，你告诉我，我真有那么美吗？”

玲珑无言以对，心里感慨不已。

美，当然是美的。

你是我的这辈子见过最美、最有气质的女人。

可是这样的倾城绝艳，在夏氏一族这样的显赫大族，是最最微不足道的。

自古以来，男子娶妻求贤，娶妾才求色。

上流社会，对于正妻的要求，从来都不是美貌，相反对美貌非常忌讳，因为红颜多祸水，长得太美并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像夏氏这样的家族，对于族中的女子一贯都是高要求，他们会教导族中的女子如何端庄、如何大气、如何当好一个正妻，但从来不会教她们如何充分运用自己的美貌去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