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徒弟和小徒弟除了唏嘘就剩下高兴了,三石的脸色却是忽红忽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让他瞧不起的男人,竟然会替他说好话,让他没有被扫地出门。想到以前对男人的埋怨,对男人的鄙视,他只想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至于月俸……他已经没脸纠结这个了。
账房少了一个人,就须得补上。胡账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再轻易的找人了,于是向东家求助,希望东家能派个合适的人过来。
桑叶手头上也没有得用的人,只好让郑凛去县城牙行那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个全能型的人才,到时候他们两口子就能松快些了,不至于被两个作坊拴住哪儿都去不了。
没想到这人还没找到,就先得到了桑榆中举的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小弟真的中了举人?”桑叶激动不已,像个孩子似的蹦跳而起,蹿到了郑凛的面前,抓着他的袖子问,生怕自己听错了。
郑凛含笑道:“今日到县城我先去找了老张,正好他也在,是他亲口说的,不会有假。”
老张就是张牛侩,这几个月不在家,昨天刚回到县城。这也是春上那件事情发生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两人一起喝了顿酒,说了许多事。
桑叶愣了愣,觑了男人一眼,见他面无异色就放心下来,又沉浸到小弟高中举人的喜悦中:“小弟真厉害,第一次乡试就中了举人,不负他三年的等待了。”
见妻子高兴,郑凛有些阴霾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问道:“要不要去看望岳父岳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二老,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桑叶刚想点头,立马又否决了:“既然张榜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来喜报,还是让爹娘在那天惊喜一下吧,咱们现在去说就没那个兴头了。”
一般张榜后,喜报会先到下属的县衙。如果县城管辖的范围内有人中举,那么衙门就会派衙役到举人家中报喜。这个过程很快,通常参加完鹿鸣宴的新晋举子还在回家的路上,喜报就已经到家里了。
“那行,等喜报到了,咱们就去道喜。”郑凛没有意见,就是觉得要提前准备一份厚礼给小舅子了。
只是想到小舅子中了举人,这亲事就要提上日程。想到小舅子对成家一事并不热衷,他莫名的有些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当年,他就是这么被催着过来的。
看着还在傻乐的妻子,郑凛眼底的温柔似乎要变成水滴溢出来,就是不知道小舅子是否如他这般幸运,能等到命定的妻子。
如桑叶所料,第三天桑榆中举的喜报就传到了李家村桑家。不说桑家如何激动兴奋,整个李家村都震动了。
“早就说桑家老幺是读书的料,瞧瞧,年纪轻轻的就成举人老爷了。”看着接过大红喜报喜极而泣的桑家人,有村民羡慕的说道。
“听说只要有门路,举人老爷就能做官,如今桑家这么有钱,怎么地也能捐个官吧?”“捐官?人家都是举人了,不兴自己去天子脚下考一个回来啊!”
“……”
听着村里人的议论,李村长心里却无不遗憾:咋就不姓李呢,要是老李家有人中举,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李村长依然很高兴。毕竟桑家在李家村安家落户是事实,哪怕姓氏不一样,日后李姓族人走出去,说村里出了个举人,外人也会高看一眼。他身为村长,去衙门办事,也会比以往容易的多。
等得了赏的衙役骑马离去,李村长来到桑家人面前道喜:“你们桑家是地灵人杰,你家举人的前程错不了,可喜可贺啊!”
桑老实还云里雾里呢,听了村长的话,更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冲着李村长傻笑。
还是木氏稳得住,笑道:“那就借村长吉言了,等我家小子回来,还请村长赏脸过来喝杯水酒。”
见桑家人并未因为家中出了举人就高傲起来,李村长心里点点头,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跟举人老爷,甚至可能会成为进士老爷的人交好的机会,连忙说道:“不用你们请,到时候我自个儿厚着脸上门讨杯喜酒。”
围观的村民闻言,也纷纷上前道喜,闹着让桑家开流水席,到时候他们也来蹭杯酒沾沾喜气。
木氏本来就有心大办,闻言高声说道:“等我儿子回来,我就摆上几桌席面,大家不嫌弃尽管来喝酒,酒水管够!”
“好,不愧是举人老爷家,就是爽快!”众人纷纷交好,打定主意要在那天过来。
待道贺的村民渐渐散去,已是到了下晌,桑家人都没来得及吃午饭。不过这会儿,心里被兴奋填满了,也不知道饿了。
木氏坐下来,喜滋滋的对家人说道:“不枉老娘三伏天去庙里求菩萨,还中暑病了好几日,这小子总算没有辜负老娘,给咱们老桑家长脸了。”
一提这个,桑叶就忍不住黑脸:“娘,小弟这才到哪儿呢,来年还有春闱,春闱完了还有殿试,到时候啊,您尽管冒雨雪日日去庙里求菩萨,就是住庙里不走也成。”
大喜的日子被怼了一通,木氏伸手就要捶她:“没规矩的臭丫头,胆儿肥了连老娘也敢刺,别教坏老娘的两个乖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