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找到天京旧人,那么,我想顺藤摸瓜,找到把这些江南女子弄到蟠龙的那个始作俑者,或者可以得到一些更为具体的信息。
我记得巫奇丙他们曾说过,如今浔州府上下,曾蓄发(天兵部队)的人已经没有了,浔州府知府本人也在找一切线索去挖掘传说中永安王收的那个宝藏。
当时天京的宝物,民间中传说全部为曾国荃所得,他的部下也得益甚多---这一点在我所生活的那个时代,证实了并非虚传,而是真有其事。
我从来不认为民间的一些流传空穴来风--而关于大家纷传甚至传到了日本人耳中的“永安王宝藏”一事,我相信同样也是很有根据的。
永安王当时在浔州、封溪一带也收了不少信徒,这些信徒缴纳的家产。加上后来掳走了不少官绅、府衙的家产、粮仓,这些财富,在当时席宝田一部,也就是苏元春分部这些人剿“匪”时,也没能找到。
永安王把这些宝物深藏不露,是有他的目的的。
巫奇丙现在已经恢复他天地会兄弟的身份,所以当时对我说起天国往事多少带着旁观者的身份。
“永安王远在两广,洪皇上帝乃在天京,屡次西征,欲按武汉而下长沙,扫清中部大营,与永安王汇合。可那只是去了天京的一班人的一片孤心而已。”巫奇丙在我刚到大湖之时曾那样说。
“永安王自己在两广收了多少天地会的兄弟?得了多少家产?他洪皇上帝哪里晓得?”那天我在薛阿九的义庄里,我们无意中又说起这桩事,巫奇丙这样说。
那时我还很担心阿部发现宝藏,抢先向坂桓将军透露信息。
现在想来,我没能找到更确切的信息,阿部也没有。
现在是打听天京旧人、永安王旧物的最好时机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也学一学这老乌鸦的公关手段,拿出准备好的一枚银子递给艳春,恭敬地说:“艳春姐,在下乃是护送人过路,寒酸不已,小小心意,您受了吧。”
艳春看样子来者不拒,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她都不会放过。
便开心地笑着说:“公子真是个出惯门的人,会做人!我知道您是钟家的贵客,钟家和我艳春也是有交往的。钟家的朋友也是我艳春的朋友,您何必那么客气!”
适才在角落里喝闷酒的一位同龄男子,此时正走到我身边,故意用手臂狠狠一撞我,把我撞个趔趄,把右手边一桌子撞个酒壶菜碟震荡,人人侧目。
我喊住他:“这位兄台,江月楼虽然生意兴隆,人山人海,您这么故意撞我,使我难堪。难道在下曾经得罪过阁下?”
那人站住,也不回头,冷冷地站在远处,略略扭头,甩出一句令人云里雾里的话:“风尘里来,风尘里去,忘了师恩,忘了父诲的浪荡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仍旧冷得像一尊木头:“昔日志存比班固,今日沦落花间贼。你问问自己,还记得不记得在先生面前,自己说过什么?”
我顿时醒悟过来了:这个人,一定是校史府公子鹿马守义的熟人--或者是同窗。
外面是鹿马守义的壳的我,被原主的故人认了出来,但我却不认识他,也没有前后语境交代。
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