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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初遇燕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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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骨里在一边幸灾乐祸:“幸而方才韩德让来的时候你不在,否则你这花脸猫的样子,一定把他吓跑了。”

燕燕见胡辇取了她头上的草梗下来,不禁又羞又恼,想着方才自己就顶着这根『乱』草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说了半天的话,可恨那人看着老实,竟是半点儿也不提醒她,难不成是存心看她笑话?

再听得乌骨里的话,她不禁一怔:“方才?是什么时候?”

乌骨里笑道:“他与大姐刚才就在这一圈一起打猎,好像有一个时辰左右吧。”说着朝着胡辇挤眉弄眼:“大姐,你是不是看上韩德让了?燕燕,你是想德让哥哥做我姐夫呢,还是做我妹夫?”

胡辇恼了沉下脸:“乌骨里,你休要胡说,信不信我罚你?”

乌骨里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了。

燕燕怔了一怔,想到昨日乌骨里的话,素来无忧的心情,顿时蒙上一层阴影来。她抬眼看着胡辇,希望她能够如往日乌骨里开玩笑提到某个王公贵族一般,明确地说一句:“不可能。”

可是看着胡辇的神情,虽然斥责乌骨里,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恼意,反倒有隐隐的害羞。大姐明朗爽快,何时竟有这样的神情?

燕燕心中又热又冷,一时想着大姐这么好,自然得德让哥哥这么好的人来配她;一时又觉得委屈,很想跑到韩德让面前大吵大闹一顿,可是为什么大吵大闹,却又说不上来。

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好半日,才忽然顿了顿足,转身跑到自己帐中。侍女青哥见她一身狼狈,忙与几个侍女一齐给她打水梳洗更衣。燕燕心头闷闷不乐,连晚膳也不曾吃,倒头便睡了。

耶律贤看着燕燕离开,想到她头上半根草梗,“哎”了一声,欲叫却已经来不及了,但见她疾驰如风,早已经远去。

耶律贤顿了顿足,亦是懊恼,亦是无措。方才自己怎么会如此恍惚,两人走了一路,竟找不着机会提醒她头上有『乱』草,想来她回去之后发现,必会恼了自己不提醒;他素日自负聪明,不想今日头脑混『乱』,如此同行一路,竟连佳人的名字也不曾问过。

他心中说不出的喜欢,又说不出的懊恼,转身正欲回去,却忽然发现那姑娘离去之处的草间落下一方玉佩。

耶律贤拾起一看,玉佩雕作双鱼模样,想是那少女方才落下的。他心中暗喜,虽然不知这少女身份,但瞧着这玉的质地雕工俱是极难得,这等上好雕工,出自何方,落于何处,想是能够查询得到的。不免怀了一丝兴奋,忙将这玉佩珍而重之地放在怀中。

待躲过岗哨回到营帐,心腹楚补迎了上来,低声道:“大王,方才只没大王来过了。”

耶律贤一惊:“他说什么了?”

他的身边,自然也有罨撒葛派来的监视之人,他方才先假装自己“犯了旧病”,让侍从婆儿假扮自己躺在床上,又叫来了御医迪里姑做掩护,自己假扮侍卫,与韩德让一起去找韩匡嗣来治病。此时他提前回来,又是穿了侍卫的衣服回营。通常这个时间段,大家知道他有午休的习惯,于是打猎的打猎,聚会的聚会,自然不会来扰他,可不承想只没会来。

“他是想约大王去打猎,我说大王身子不爽,刚刚睡着,没让他进来,不晓得他是不是怀疑了。”

耶律贤在婆儿的服侍下一边更衣,一边吩咐:“你去找只没来,就说我已经醒了,叫他来与我一起用晚膳,你再速派人去找韩郎君,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到我营帐来。”

他方才一走了之,想韩德让必会重返来寻他,若是不见了他,岂不着急。忙借口说自己找他,派人去给他传信,想韩德让必是一听便明白了。没过多久,韩德让匆匆到来,见到耶律贤便松了一口气,两人会合,让楚补守在门外,议论了今天与萧思温商议内容,又约定了后续之事。

过得不久,楚补便打听了消息来报,罨撒葛刚才竟是抓了数名宗室,其中便有世宗的两名弟弟耶律梢与耶律隆先,据说穆宗已经令罨撒葛去挨个查问,那一日凡是不在自己营帐中,又无人能够证明是跟随众人行猎的人,都要受到怀疑,甚至是被抓走。

耶律贤心底一沉,他这一进一出,虽然尽量遮掩,但如若罨撒葛因他两个叔叔涉案的原因怀疑上他,难保不『露』破绽。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后悔,方才实在考虑欠周,应该是等韩德让回来,由韩德让陪着,也有个可辩的理由。

侍卫婆儿又来报与他说,只没不在宫帐中,却是去了穆宗营帐,耶律贤心头焦灼,却是无可奈何。只没被穆宗兄弟养得着实有些天真和放肆,万一被罨撒葛套问,说出他不在营帐之事,只怕更惹人怀疑。想到这里,又问婆儿:“还有什么事?”

婆儿想了想,又轻声地:“小人听说,皇太叔似乎想在回京路上对……”他顿了顿,又道,“……动手了。”

耶律贤嗤笑:“我果然没看错他,一如既往的冲动。哼,简直找死。”

他说到这里,忽然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若能够借这件事,早早将李胡父子落案,那么罨撒葛的搜捕,或可就此收网。

婆儿看着他的表情,脸『色』一变:“大王,您想要做什么?”

耶律贤闭了闭眼:“没什么,我想,皇太叔之事,我们正可利用,你想办法在回京之前,稍加散布。这样一旦事情发生,太平王也可迅速查到是皇太叔下手的。”

婆儿却有些担心:“您回去的路上可是得和主上同车啊,到时候万一……这件事该如何应对,是不是再跟韩郎君商量一下?”

耶律贤扫了婆儿一眼,冷冷地道:“韩二哥是正人君子,有些事不必让他知道。”婆儿不敢再说,只低头称“是”。

耶律贤放下案卷,淡淡地道:“放心。李胡他取不了我的『性』命。让他们两房去撕扯吧,李胡成或败,我们都能得利。”

罨撒葛追捕一日,到晚间便向穆宗报告。

穆宗扶着宿醉方醒的头,听罨撒葛说今日抓捕了几个可疑的宗室大臣,只因李胡是皇太叔,却不是他能处置的,所以要等皇帝示下。

穆宗冷笑一声:“那就暂时先放着,等回到上京再收拾他。”又指示,“今日之人虽然不曾全部抓到,但凡不在营中的,你都要仔细地问上一问。”

罨撒葛连忙应“是”。

穆宗忽然问:“明扆可在营帐?”

罨撒葛却是来不及问,当下卡壳,穆宗便招手令人去问他派在耶律贤身边的侍卫,过得不一会儿,那人回来报说:“今日一早韩郎君来见明扆大王,但明扆大王身体不适,叫了婆儿随韩郎君去韩匡嗣大人处取『药』,帐中只留楚补和迪里姑照顾。”

穆宗半闭着眼睛,问:“他可曾出去过?”

“不曾。后来婆儿好像遇上惊马,很久才回来,韩郎君也带了『药』回来,大王服了『药』方好些。”

穆宗又问:“有什么人去找过他?”

“只没大王来过,但那时候明扆大王才睡着,所以只没大王没有进帐就走了。”

罨撒葛顺口问了一声:“只没去了哪儿?”

穆宗道:“只没今天在我这里。”只不过那时候他又喝高了,只没似乎是想向他投诉什么事,他也懒得理会,就把他赶走了。

他坐在那儿,摇了摇钝痛的头,脑子里总有一些东西,想捕捉而捕捉不到,忽然间恼怒起来,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既然有不安,那就用最直接的手段吧,何必去猜何必去想。穆宗忽然开口吩咐罨撒葛:“你明日去看看明扆,顺便叫只没也过来,好好盘问一下他。”

罨撒葛一惊:“主上是怀疑他?”

穆宗轻蔑地冷笑:“李胡能够有什么能耐,他要有能耐,不会到现在还是个‘皇太叔’。不知为什么,朕却觉得,最近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既然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那么宁可多杀些,也不要错漏过了什么。”

罨撒葛忙低头应“是”,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个兄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同甘苦共患难,曾经推心置腹,无话不谈。

可是从何时起,他变成了如今这般连自己也不认识,是从他开始谋算皇位,还是从他坐上皇位之后?

臣民们说他沉『迷』酒醉、昏愦糊涂,可是只有自己这个离他最近的弟弟才知道,他的哥哥,比谁都聪明,心思比谁都深沉。十几年来,多少人恨他,多少人想他死,可最终,如今仍稳稳坐在皇座上的,还是他。

继位之初,他怀疑一切,滥杀无数,看谁都像是要谋夺皇位。甚至连罨撒葛也曾经遭受过怀疑,被卷入谋逆案中下狱囚禁,险些送命。后来,他对那些宗室重臣的杀戮清除,已经渐渐变少,他现在拥有了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只要闻一闻,便没有错漏了。

这些年来,穆宗身边可信的人越少,对罨撒葛的倚重就越甚。他在所有人面前是不讲理的暴君,唯有在罨撒葛面前,愿意接受他的进谏、劝阻,甚至唠叨,甚至对他倾诉自己的压力和心事。

可是他看耶律贤,却是另一回事。自耶律贤四岁从祥古山回来,这么多年,他表现得一直很乖巧,远比那个莽撞无礼的只没要乖巧得多。可是不知为什么,罨撒葛总觉得对他有一种别样的警惕。而这种警惕却是无从查证的,或者……罨撒葛低下头来,或者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是离皇位最近的人吧。

当年人皇王出走而太宗继位,可十几年以后,人皇王的儿子世宗,从太宗之子手中夺回皇位。虽然皇位依旧回到太宗之子手中,十几年以后的今天,世宗之子会不会还能够回来夺回皇位?

罨撒葛强抑心头悸动:“主上为何怀疑他?”

穆宗却摇了摇头:“朕也不知道,朕只是觉得,心头有些怪异,须得见见他才能够确定。”

罨撒葛正要答话,忽然听得内侍在外禀道,宰相萧思温求见。

穆宗令其进来,萧思温抱着奏报匆匆进来,头一句话便是:“主上,臣接获奏报,南朝军队大肆集结,恐怕要对我大辽进行征伐,请主上早做定夺。”

穆宗一惊:“什么?赵家小儿竟然当真北伐?”

萧思温忙递上奏报,催道:“还请主上提前结束春捺钵,尽早返回上京,以做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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