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见她父亲和母亲手拉地走了,她想去拉,伸不了手,想去追,迈不开腿,挣扎得半天,却挣得满头是汗,只得叫道:“爹,娘……”
偏生话到嘴边,还叫不出来,挣扎了好久,这才叫出声来,这一叫出声来,她便醒了,就见着床前全是人。
耶律贤坐在床头,脸『色』都已经有些白里发青了,见了她醒来,忙拉住她的手,急道:“燕燕,你可醒了——”
燕燕看着耶律贤,眼神放空,似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渐渐地,她想起自己晕倒前的事来,忽然挣扎着坐起,转看耶律贤的身后。
耶律贤见她寻找,忙上前扶着她,问她:“你想找谁?”
燕燕方想说,我想找啜里太妃,我要问问她,我爹出事是真是假。但忽然回过神来,看向耶律贤,抓着他的手问他:“我阿爹是不是出事了?”
耶律贤来时已经知道了原因,此时见她问,知道避不开了,方一怔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燕燕又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她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遍,青哥、良哥、双古、婆儿都低下了头,她的目光最后又落到耶律贤身上,一拳捶在耶律贤胸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幸而她此时体弱无力,耶律贤勇敢地挺住了没有呼痛,只握住燕燕的手,沉重地道:“朕本想缓一缓再告诉你。思温宰相在闾山被刺客暗杀了,朕没能救回他,对不起。”
燕燕虽然心理有数,但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就泪如泉涌:“不,爹,阿爹他不会有事的……”
耶律贤见了她这样,也不禁心疼,抱住燕燕也不禁落泪道:“燕燕,你要撑住,你父亲也盼着你能撑住。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如果你和孩子有什么闪失,他在地下也不会安心的。”
燕燕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头剧痛,她心中是说不尽的痛悔。想当日她入宫前,心存怨恨,与父亲争执而离开,直至与耶律贤结为夫妻,对父亲心结已去,但却因为一道宫墙隔绝内外。是她仍然拉不下脸面子,没有主动请父亲入宫相见,本拟是乘父亲寿辰,三姐妹一起祝寿,向父亲尽孝,可谁知如今竟已是天人永隔。
她缓缓地道:“爹爹如今在哪儿?”
耶律贤扭头不忍看她此时神情,只哽咽道:“府中已经布置好了灵堂。”
燕燕说:“我要过去看看。”
耶律贤本想劝阻,但见了她的神情,话到嘴边却是咽下,点头道:“好,我这就安排去。”
燕燕坐上辇车,直到萧思温府。
她这一路都还是恍恍惚惚的,直到走下辇车,看到熟悉的大门,熟悉的府第,如今竟成一片雪白之『色』,只觉得伤痛如一道闪电击中了她,打得她只觉得全身麻木,只余痛楚,再无其他。
她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而良哥青哥时刻注意着她,搀扶着她,才让她没有摔倒。
她只觉得双腿都软了,简直没有力气往前迈上一步,良哥见状,忙叫了肩舆,将她抬了下去。
燕燕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坐灵堂前一步步登阶而上,看着原来的花厅已经变成灵堂,一切是这么的熟悉,又是这么的陌生。
燕燕伏在萧思温的灵前时,放声大哭。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父亲,不在了;她的家,没了;她的过去,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