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贤来了兴致,也就应了。苑中有一处牡丹园,如今正值花期,开得正好。姚黄魏紫,争相夺艳。婆儿凑趣,道:“牡丹可比花中之王,这花也知人意,知道主上来了,就开得如何之好。”
不想耶律贤却走到一丛牡丹前,指着枝头的两枝牡丹花,道:“婆儿,你说朕和皇后是不是很像这两朵花,一朵正盛放,另一朵却要掉落了。”
婆儿看那枝头两朵花,果然是一朵正迎着日光怒放着,一朵却早早凋零。
晚风吹过,吹起站在花边的耶律贤衣衫,更衬得他削瘦。
婆儿吓出一身冷汗来,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再言,忙支唔道:“主上,那边的白牡丹开得正好,四五枝齐整整得开着,不如剪几枝下来,一枝给皇后,另外两支给两位小公主,公主必会高兴的。”
想起几个女儿来,耶律贤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来,点头道:“好吧。”
婆儿使个眼『色』,阿辛忙上前将披风披在耶律贤身上,关切地道:“主上,起风了,咱们是不是回宫歇息?您吹不得风。”
耶律贤点了点,就回去了,婆儿抹了抹冷汗,匆匆跟上,自悔今日自己多事。
这么过了几日,按例是皇帝又要准备去春捺钵。俩个小皇子听说此时,就早早来缠耶律贤。
帝后虽然一个政务繁忙,一个病魔缠身,然而都是极为重视子嗣,每日里争取时间与他们相处。他如今身体不好,睡得又少,燕燕忙于国事,孩子们虽然每日来请安,燕燕又怕这些皮猴儿似的孩子闹着了他累着了他,每日也就只能呆上一两刻钟罢了。
长子文殊奴今年十一岁了,取了个大名叫耶律隆绪,次子普贤奴也十年了,取名耶律隆庆。只有幼子胡都堇才三岁,不曾取大名。
隆绪因是长子,如今已经有些懂事了,一举一动,显得极为板正,隆庆是次子,就有些散漫了,趴在耶律贤床边叫道:“父皇,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春捺钵啊?孩儿今年还想跟着父皇去猎鸭。”
耶律贤笑道:“好,你母后已经在准备了。”
燕燕见闹得厉害了,叫道:“普贤奴,父皇需要静养,你们都要不许闹父皇,知道吗?”
隆庆嘟起嘴:“知道了。”
耶律贤忙道:“没事,孩子们围着朕也热闹。”
燕燕摇头:“还是你的身体要紧。这几个孩子如今都皮得跟泼猴似的,寻常除了请安,我也不敢往你跟前带,怕把你给累着了。”
隆庆跳着道:“母后,我们没有顽皮啊。”
燕燕斥道:“去去去,上次是谁险些把帐篷烧了?别吵你父皇了,赶紧走。”
见着燕燕推着孩子们往外走,文殊奴和普贤奴不断回头,又被燕燕揪住抓走,耶律贤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当年的事来,祥古山事变前,他的母亲也是这样每天如燕燕一般制服着几个猴儿似的男孩子,不禁心头一酸,却又是一甜。
然则等燕燕把孩子们带走以后,空下来的彰愍宫却顿时显得寂寥冷清起来,耶律贤只觉得索然无味,不禁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