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里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听说大王因明扆将皇位私授幼子,不合祖宗之法,在焦山上发声说过几句公道话,如今却被挤对得几无立足之地,只能在家中喝闷酒。想起先夫在世时,也和您一样郁郁不得志,所以我这未亡人才过来看看。”
吴王稍却哈哈一笑,滑头地说:“哪里的话,今上继位,群臣拥戴,本王怎么会为此不满。夫人若是代太后来问罪的,本王明日再上一道请罪折子。”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朝头上拱一拱手。
乌骨里本就没什么耐『性』,见他这般油滑,立刻起身就往外走:“我诚心诚意来,大王却言辞闪烁。既然大王已经服软,那乌骨里这趟就当是白来了。告辞。”
吴王稍见她当真要走,不由一怔,忙伸手拦下乌骨里,试探着问:“王妃,那皇位上坐着的可是您的亲外甥。你真的觉得我在焦山上说的话有理吗?”
乌骨里冷笑一声,重新坐下,恨声道:“什么亲外甥,那是我杀夫杀子的大仇人!大王觉得,我为什么不支持你呢?”
虽然喜隐父子死的时候,吴王稍只差拍手称快,但此时却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来,假惺惺地抹了把泪:“唉,喜隐若是活着,定是宗室诸王之首,众人公推的新君人选啊,想当年……”
乌骨里也懒得跟他再继续假惺惺下去,她不是来听人说假话的,她要的是真正的合作。当下就打断了吴王稍的话说:“所以有些歹毒的人便容不得他们活到那时。咱们又不是汉人,非得父死子继的,祖宗留下的规矩,皇位要兄弟叔侄之间轮流坐,咱们横帐房三支可是都有继承权的。皇太叔这一脉和太宗皇帝那一脉嫡出近支的亲王大多都死得早,可你还是人皇王的嫡子,如今其他皇伯们的子孙也在,哪里轮得到一个懵懂幼童为帝呢?”
吴王稍见状立刻长叹一声:“那日我在焦山上也是这样想,奈何隆绪有汉军精锐拥戴,赵王妃,我手头无兵无权,怎么跟人争?唉,形势比人强啊!”
乌骨里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焦山上,他们突然发难,大王自然防备不及。如今回了上京,莫要忘记,我们李胡一房,还有应天太后留下的蒲速斡鲁朵的兵马……”
吴王稍闻言,顿时精神一振,这些历代皇帝和摄政太后所传下的斡鲁朵,是争夺皇位最强大的力量。当日世宗死后留下的耶鲁斡鲁朵,娄国掌握了少量,剩下的被穆宗以耶律贤划走,然而这支部队亦是只效忠耶律贤。等娄国死后,那少部分的亦是重归耶律贤手中。
当日罨撒葛为什么能够和耶律贤对峙,就是他手中握着太宗的一部分国阿辇斡鲁朵;李胡父子为什么敢屡次造反有恃无恐,就是因为这一支蒲速斡鲁朵的兵马啊。
他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菊花:“王妃说的是,本王原以为自己孤立无援了,看来咱们皇族之中,总还是心中自有公道,咱们耶律家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孩童做主。”
乌骨里阴恻恻地道:“吴王英明。既然太后那边好好的劝谏不听,咱们不妨兵谏。五院部、六院部的兵马都在部族手中,有你们几位年长亲王领头,难道还奈何不得一个小皇帝?”
吴王稍眼珠子转了转,见她不说把兵马交出来,当下就道:“话虽如此,可太后始终掌控着皮室军精锐,我等也无可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