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禁看了一下坐在下首的隆绪,心里想着,虽然她与韩德让无法拥有他们共同的孩子了,若是这个孩子嫁给隆绪的话,那生下来的孩子,岂不相当于她和韩德让拥有自己血脉的后代一样了。
隆绪见母亲看向他,以为是在向他示意,当下对燕燕笑道:“母后,人已经到齐了,是否可以开宴?”
燕燕对隆绪微笑着招呼道:“隆绪,这是你隗因舅舅的女儿,也是相父的外甥女。你过来认识一下。”
隆绪这才抬头细看了一下,就见菩萨哥大大方方地上前见礼:“菩萨哥参见主上。”
隆绪的脸突然红了,一时支支吾吾地连话也说不出来,还是他的小侍挞不阿机警,捅了捅他,他这才醒过神来,忙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都不以为意。
接下来就开宴了,众人先一齐向太后敬酒。
燕燕笑道:“今日寿星是德让,大家当先给他敬酒才是。”
韩德让连忙逊谢。
燕燕摆手笑道:“不必太过拘束,你我两家本是世交,我出生的时候,燕王和夫人还在我家中呢。这些年我进了宫,咱们两家的来往就少了。年轻一辈的孩子们互相都不认识。今儿,我们两家人重新聚在一起,一是为德让庆贺生辰,二也是为了让两家人重新熟悉熟悉。这第一杯,大家共饮,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此言一出,大厅之内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没什么感觉,萧达凛、萧隗因等人不由看了韩德让一眼。
见燕燕将酒一饮而尽,众人都看着韩德让。
韩德让看了燕燕一眼,一脸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敬道:“臣多谢太后。”也将酒饮尽了。
众人见韩德让若无其事,轻轻松了口气,也忙举杯饮酒。
众人饮酒毕,燕燕转向隆绪道:“隆绪,你不是为相父准备了礼物吗?还不拿出来?”
隆绪笑道:“正是。”说着让身边小侍取来一个礼盒,道:“朕知道相父喜爱文墨,特意寻来这方唐代的澄泥砚为相父贺寿。”
后世称为四大名砚的,澄泥砚出世最早,却不是石砚,而是泥砚。乃是取河泥澄而制砚,工艺极为繁杂,光是淘洗澄结便要一二年,出泥后作模型,再刻削成形,曝晒、烧制后又以黑蜡、米醋相参蒸多次,最后呈现出颜『色』多变、形状多样、坚如铁石且质地细腻如油脂,贮水不涸、历寒不冰、滋润胜水的特质来。比之当时因工艺还不成熟而显得粗糙的石砚来说,更显优势。
而这方澄泥砚是群仙上寿的形状,砚体上方显立体镂空,其山水人物、草树花卉、走兽飞禽虽不多,却栩栩如生,实是难得的佳品。
见皇帝上前施以晚辈之礼,韩德让吓得立刻起身,想要避开隆绪的行礼,却被燕燕按住,笑道:“这是家宴,你是长辈,不必避让。”
隆绪亦笑道:“是啊,今日是您寿辰,相父不必拘礼。”
随后,普贤奴、胡都堇、观音女、延寿女、长寿女等诸皇子公主们也依次上前献上了礼物,又有韩家子侄辈与太后族中子侄上前见礼。
韩德让不敢在众人面上太过矫情,让燕燕难堪,但他预料到今日之事,必将会有人借此兴起风波来。但也只能在宴后,悄悄劝谏燕燕一番。只是燕燕素来有主意得很,表面上答应了,背后还是自行其是。
果然,太后在御苑中为韩德让庆寿,引发了群臣背后暗议。
这日北府宰相室昉就特地写了一章《尚书·无逸》篇给燕燕,燕燕看着“君子所其无逸。知稼穑之艰难,继自今嗣王,则其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以万民惟正之供……”不禁笑了,知道室昉忠心,索『性』将奏折压了,不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