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忌惮被她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他不惜当面与她为难也要亲自前来验证一下醉霄楼到底有没有她口中所谓的那个约好的朋友。
事实是根本没有这个人。
白呈在一踏进醉霄楼的时候便已经什么都清楚了,他的质疑等于明着告诉沈颜他已经知道她是去偷听的了。而他现在已经没了陪她继续演下去的耐心。
方才他问她“为何不在春江楼坐下”的一瞬间,沈颜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乍起杀意,虽然只一闪而过,沈颜的汗毛却也跟着直竖而起。
沈颜不知道白呈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是否已经大到了可以无视自己皇储身份的地步,但她从白呈眼中真切的看到了死亡。
“一看白将军就不常出入酒楼,不知各中奥秘。”沈颜呵呵的笑。
“有何奥秘?”
“虽然春江楼与醉霄楼齐名,但春江楼的酒入口热辣渍涩,比之苦茶还要难喝三分。这醉霄楼虽然菜色平平,酒却是一绝,入口温润,暖喉甘冽,滴滴清醇。”沈颜手托金樽,薄抿一口,啧啧赞了句,“甚是爽人!”
“是吗?白某却不曾听过还有这么一说。”白呈的视线落在沈颜举着的酒杯上,不咸不淡的道了句。
“白将军是肱骨大臣国之栋梁,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操心的是家国大事,对雪月风花的了解自然不如本宫。”说着,沈颜探头凑近白呈,低声问了句,“对了,那解药与酒同服不会有什么事吧?”
白呈闻言凝眸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沈颜也瞧着他,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没关系。”
“那就好,这些日子酒瘾上来本宫也只敢浅抿一口,可馋死了。”沈颜说着端起酒杯向前一递,“来,我敬你一杯!”
“酒大伤身,殿下贵为储君,还是少饮的好。”
白呈没有提杯,反而拎起茶壶斟了一杯热茶递到沈颜手边。
“将军喜欢这苦东西?”沈颜看着杯中青黄茶水,放下端着酒杯的手,紧皱着眉,“我怎就喝不出它的好?”
白呈看着白瓷茶盏,眼底有暗影浮动。
他与花倾野在春江楼的谈话事关重大,是绝不容外泄的。沈颜对他有用不假,但她听到了不该听的,便再不能活了。虽然她太子的身份会带给他不小的麻烦,但相比秘密外泄的后果,除掉一个太子的责任他还担得起。
因而在他从包间出来直面沈颜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做好了除掉她的准备。他不确定他们的谈话被她听去了多少,但他担不起一点可能泄密的风险,哪怕她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他也必须将她的嘴彻底封死。
所以无论她找什么借口,无论醉霄楼有没有沈颜口中所谓的那位朋友,他都不会放过她。
他会之所以随她到醉霄楼来,不过是为了避开花倾野罢了。
花倾野与他不是敌人,但也绝算不上朋友,谋害皇储的把柄自然不能落到他手里。沈颜孤身在外,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悄无声息的结果了他,可是就在刚刚,沈颜问的那句“解药与酒可否同服”让他改了主意。
他只顾封上沈颜的嘴,差点忘了她的命本就是捏在自己手里的。
沈颜在变相告诉他,即便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会对他产生威胁,因为如果他不好过,她也好过不了。
沈颜似不知这么一会白呈心中已过了千帆风景,仍凝眸瞧着茶盏,似沉思模样。白呈抬手将茶盏拉回自己身边来,“殿下不喜不喝便是。”
“这世上,有人喜酒,有人爱茶。茶酒虽味不同,到底是一家,干!”白呈端起茶杯与沈颜碰了一个。
沈颜嘴角微勾,回了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