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笑了,奴才怎么敢欺瞒殿下,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张涛恭敬的说,“昨儿老爷在府上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所以便先回了来。老爷一喝多了,头便疼,所以便想在书房坐坐,吹吹风醒醒酒,就这样,没有什么特殊的。”
沈颜看着张涛,总觉得他有事相瞒,沈颜还想继续问,这时候安世全过了来。
“启奏陛下,仵作已经勘验完毕。”
“带过来。”皇上招了招手,安世全应声退出,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灰布粗衫的人深躬着腰过了来,那人在门口站定,匍匐跪下,用不算响亮但还算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字恭敬汇禀。
“启奏陛下,相国大人是丑时遇害。身体无明显外伤,无打斗痕迹。经尸体表面显色对比,初步鉴定为口服水仙液导致的中毒身亡。”仵作跪在门外,毕恭毕敬。
“知道了。”皇上闻声摆摆手,仵作应声退下,全程深弓着腰,头也不曾抬起一下。
水仙液,服毒……而亡?
沈颜眉头拧的更紧了。
水仙液毒性剧烈,一滴封喉,从吞服到毒发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张远山子时便服下了秋水仙素。可他戌时末才从太子府吃过酒宴离开,子时如何会再吃东西?
“昨夜相国大人从太子府回来后,可曾又进食过?茶水也算。”沈颜看着张涛,追问道。
“老爷喝了两壶茶。”张涛闻言点点头,“都是老奴亲手煮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茶壶在哪里?”
“一个……拎到了厨房,另一个还在书房里。”
“父皇,儿臣请求去书房看上一看。”沈颜拱手请命。
方才她在问话的时候,皇上和老夫人等人便都听到了,听她问的像模像样的,也都跟着听着呢。如今听她说要去书房看看,皇上当即允了。
“劳烦带路。”沈颜对张涛说了句,张涛垂首,然后退了两步,在前头带路。
“诸位,失陪。”沈颜对着屋子里的一众长辈道了句,然后跟着张涛往书房去了。
“皇上,老爷一辈子兢兢业业,您一定要为老爷做主啊。”眼见沈颜出了去,老夫人将视线投向上头坐着的皇上,哀求道。
“夫人放心,张相国一生为国为民,朕一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公道的!”
“老身替远山谢过陛下了。”老夫人闻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一躬。
沈颜跟着张涛来到相府书房,相府书房地势略高,门前有五阶台阶,书房对面不远处便是架起小桥。
沈颜推开书房的门,视线在房间扫视一周,书房坐北朝南,入门左手边便是大大的书架,进门往里走,正北方向布着一张案桌,案上有一本翻开的花名册,凌乱散纸和倒下的墨笔,墨迹在纸上晕了好大一团,毒发时,张远山应该正在写字,可惜墨迹污了纸,已经看不出上面曾经写了什么了。
除了这些东西,案上还有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那茶壶应该便是昨夜张远山喝茶用的了。
沈颜走过去拿起茶壶和茶盏,顺便扫了一眼案上翻开的那本花名册。
那只是一本普通册子,上面记录的是本朝所有官员的头衔称谓。这是每个官员家里都有的册子,没什么特别。
沈颜站在原地将书房四面重新环视一周,将书房现在的布置情况大致记了下,然后才拿着茶壶茶盏退了出来。
“将茶壶和茶盏送到御医苑去,鉴定一下杯子上或是茶水里是否有毒。”沈颜将茶壶和茶盏交给安世全,嘱咐了句。
“是。”
交待完,沈颜提步回到偏殿,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
沈颜诧异的看着众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有发现?”皇上当先开口问。
原是为了这个,沈颜心中松了一松,开口答道,“回父皇,儿臣将相国大人昨夜用过的茶壶和茶盏拿到御医苑检查,具体的还得御医苑的太医们给了答复才好定夺。”
“嗯。”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桩案子事关重大,不容有半点差池,探案之人也需得靠得住才行。老九,你不仅是刑部首司,代大理寺卿,更是张相国的孙婿,于公于私,你都该将这桩案子彻查清楚,你明白吗?”
“父皇放心,儿臣都会全力以赴,还相国大人一个公道!”沈颜拱手。
张远山为官这么多年,一直平安顺遂,她前脚才刚娶了张文静,张远山后脚就死了,凶手分明是冲她来的!就算皇上不说,这案子她也查定了。
她欠张文静一个道歉,如今又欠了张家一条命,若不能将真凶抓住,日后还有何脸面面对张家人!
“好,那这边的事便全部托付与你了,朕相信你会给张相国一个交待的。”皇上说着站起身来,“朕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恭送陛下。”皇上起身,屋子里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恭送皇上。
皇上说完,带着安世全等一众人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沈颜和张家人,张承朝沈颜微微欠了欠身,“有劳殿下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您直言就是。”
“大人多礼了,按着辈分,本宫还得叫您一声岳丈呢。”沈颜回礼,恭敬道。
“不敢当不敢当。”张承连连摇头。
“大人放心,张家的事便是本宫的事,相国大人之死,本宫定会查个明白的。”沈颜说。
将张家人都安抚了住,物证也送去御医苑检查了,沈颜再留在相府也没用了,何况家里还有一个提心等她消息的人呢,沈颜又恭维了两句,然后便告辞了。
沈颜从相府出来时,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相府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众人探头探脑的朝相国府里好奇的张望着。
也是,头一天还在办喜,第二天便要办丧,是她也会好奇的来看一看吧。
“别看了别看了,散开散开!”
相府的家丁在外头疏着人,奈何闻讯而来的百姓太多,将路都堵住了。
“殿下这边走。”家丁好不容易清理出一条路,将她迎过去。
“殿下稍等,马车马上就来。”家丁有些歉疚的说。
“不用了,路又不远,我们走回去就行。”沈颜摆摆手,带着两个小太监往太子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