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花倾野双手枕于脑后,仰面阖目,懒洋洋的说,“铺的还行,就是有些硬,再软点就更好了。”
“吃软饭你还嫌汤大了?”沈颜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中鸡腿对着花倾野的脸啪的一下招呼了过去。
“啊!”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花倾野倏地弹坐起,摸到一脸油,尖叫一声,然后蓦的愣住,看着面前同样尖叫的沈颜,眉头一紧,“你喊什么?”花倾野没好气的问。
“你喊什么呢?”沈颜挑挑眉,抱着烧鸡的手扬了扬,花倾野看着烧鸡外面金黄的油,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然后愤愤起身洗脸去了。
“哼~”沈颜冷哼一声,大咧咧往那儿一坐,抱着烧鸡吃的嘛嘛香。
不一会儿,一只大肥鸡便成了一只鸡架,沈颜意犹未尽的嘬了嘬手指,看着躺在一旁草里的大鸡腿,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可惜,白瞎了啊。”沈颜叹了口气,然后用两根手指拎起鸡腿,倏地往远一扔。
鸡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整体呈抛物线态飞出,去河边洗脸的某人终于洗干净了脸上油污,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终于要到营地了,迎头飞来一物,花倾野下意识用手一挡,“啪”的一下,花倾野的手僵在半空,张开五指久久未动,那滑唧唧,光溜溜的手感……
“啊!!!!”
一声长啸,惊飞了树梢儿巢里昏昏欲睡的鸟儿。
“又喊什么,洗澡被偷瞄了?”沈颜仰卧在简易床上,朝着声源处眤了一眼,火堆光影叠叠,沈颜渐渐朦胧了意识。
沈颜是被冻醒的,她醒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熄了,彼时已是子时了,花倾野仍没回来。
“这丫的不会生气了吧。”沈颜挠挠头,“这么小气?”
糟糕,他不会一生气不去了,把她自己扔这了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对啊,马都还在,他就是真生气了也不会气的走回去才是。
难不成河边洗脸溺水了?
沈颜起身,朝河边的方向走去。
“花倾野?花倾野?”沈颜小声呼唤,视线则在四周小心瞄着。
穷乡僻壤,林深夜静,鬼气森森,莫名怖人。
沈颜借着月色一路摸到河边,发现河边空空,根本不见花倾野的身影。
“花倾野?花倾野?”沈颜在河边又唤了两声,然而除了流水声,再无它响。
怎么回事?沈颜拧眉,她对花倾野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虽然他行事风格一贯与正常人不一样,但也不至于如此跳脱。更不会这点鸡腿这点小事便不告而别。
沈颜眉头紧锁,在河边转悠了两圈,就在她要离开时,树叶上的一滴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沈颜俯下身去,用手捻了捻叶片上的血滴,血已凝结,落了已经有时辰了。
花倾野来洗脸时天色刚暮,未时初时。现在是子时初,血已凝结,按时间推算,这滴血落下的时间与花倾野洗脸的时间刚好重合。
这滴血即便不是花倾野的,也与花倾野脱不开干系。而且从花倾野至此未归来看,对方并不好对付。
思及此,沈颜心中不免悲戚一声,呜呼哀哉,自己这是什么体质,出门必遇刺,天天大逃亡,真是造了孽了。
沈颜没见过花倾野出手,但对他莫名的有信心。他那个狡猾的一个人,什么人在他手上估计都讨不了好,他伤三分,敌人最少损七成,何况……沈颜敢保证,对方绝对是冲自己来的,所以相对于担心花倾野,沈颜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现在身边可没有功夫超绝护她如宠的楚御保护她,甚至连花倾野都未必靠不靠得住,自己若是交待在这儿,被找到的时候骨头渣子怕是都烂没了。
沈颜用最快的速度摸回营地,四外巡视了一番,确定此处暂时安全,然后将包袱背好,自己则原地爬上了树。
“花倾野对不起了,我功夫不行,实在是不能出去送死。找你是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原地留守,如果你还没死,最好尽快回来找我汇合,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等你半宿,如果天亮你还没回来就别怪我不仁义了。”沈颜蹲在树上,匿于茂密枝叶里,心中默默叨的念叨。
沈颜在树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几觉,转眼天已经亮了。这一晚上都没有人来过,可能自己被刺杀太多次,多少有点惊弓之鸟了。沈颜从树上跳下来,牵着自己的马,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咱俩本来也没啥交情,我等你半宿也算尽了本分,你若是死了,看在我等了你半宿的份上也别来找我。若是没死,好歹我给你留了一匹马,你回来看到一匹马,应该也知道我走了。”
告辞,再会,后会有期。
沈颜对着花倾野的马拜了三拜,虔诚的像个去吊丧的宾客。
前些时候沈颜已经从花倾野口中问出了那个医者所在的地方,虽然她与花倾野走散了,但她并没有放弃,自己依然朝着目的地的方向前进。
打马向前,沈颜安坐马背,飞驰在丛林之间。
“吁~”
突然,沈颜勒紧缰绳,直直看着身前头。
她一路沿着河岸行进,才行了十里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躺着一个人,红衣似火。
她记得花倾野穿的便是一身火红。
沈颜下马,来到红衣人跟前,果然,巨石上的人便是花倾野。
只是……
他面色白惨,衣衫皱蜷,衣襟带水,是从河中爬上来的。而且他肩上有新添的箭伤,伤口虽不深,却隐泛乌青色,箭上有毒!
沈颜伸手放到他鼻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儿。
可是他中毒后落了水,伤口已经泡发,她分辨不出他中的是什么毒。辨不出他所中毒的种类也就无法替他解毒,不能解毒,他怕是撑不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