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灵蛊易主,我会呕尽满腔血然后痛苦的死去。月龄不怕死,但月龄不想那样痛苦的死,月龄求求你,杀了我好不好?”月龄说着抬手指了指腿侧,“哪里,我准备了一把刀……”
“你……”花倾野看着她别在腿侧的刀,摇头轻叹。
“求求你,帮帮月龄……”那边,月龄依然恳求,“这里。”月龄戳了戳自己的心口,“扎进去,就可以了……”
“好!”花倾野重重的应,然后拔出刀,对着她的心口狠狠刺入。
“嗤~”的一声,殷红的血浸透白衣衫,短刀刺入她的胸口,花倾野不忍的别过脸去,嘴唇轻颤。
“谢谢。”月龄闭眼之前,轻轻挤出两个字来。
楚御和沈颜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满头银发的花倾野,虽然发色未复原,但容貌已经恢复了从前模样。
“月龄呢?”楚御问。
花倾野闻声,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榻,上面遮着一张白布,盖过了头。
“她……”
“死了。”
“怎么会?”楚御讶异,“她已经满了百岁,即便渡蛊也不会伤了性命的!”
“她没有渡蛊,而是……引了蛊。”花倾野说。
楚御哑然。
渡蛊和引蛊虽然都是将灵蛊转至花倾野体内,但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原则上来讲,灵蛊认主,一生只认一次,但其实灵蛊认的是血,而不是人,所以才会有渡蛊一说。
渡蛊只需半碗心头血,便足以将灵蛊引入第二人体内了,但是因为原宿尚在,所以灵蛊寄托于新宿主体内,视为违契,所以原宿主不会如何,灵蛊却会遭到反噬,直至僵死。
但是月龄的寒朝已有百岁之龄,所以保花倾野活个百十岁不成问题。可引蛊就不一样了,引蛊是宿主逼迫灵蛊脱离出体,寄居他身。
实质上是宿主违契在先了。
宿主违契将灵蛊逼离出体,但体内必然还有魂血残留。没了灵蛊压制,魂血会对宿主进行反噬,宿主呕尽满腔血,暴毙而卒。
而接受了灵蛊的人,因为灵蛊没有违契,且原宿主已故,所以继任宿主可与灵蛊重新接契,并享受灵蛊带来的所有益处。
楚御没想到月龄会来,更没想到月龄竟然会选择引蛊自尽。
“今生对你不起,来世必偿。”楚御对着月龄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
……
幽弋谷,泗水涧,一个土包,一块石碑:月龄之墓。寥寥几字便结了月龄不短的一生。
坟丘立在那里,楚御坐在坟丘旁边,拎着一壶酒,喝一杯,倒一杯,全程无言。
一壶酒喝完,楚御起身离开,再没回头多看一眼。
书房里,沈颜趴在桌子上,静静等楚御回来。同为女人,她怎么会看不出月龄对楚御的心思,只不过她相信楚御,所以一直故作不知罢了。
所以当她知道另一个体内养有寒朝的人是月龄的时候,她本能排斥,不愿让楚御找她。因为她怕月龄会以此为要挟,她倒不担心楚御会因为她的要挟而妥协,她只是不想让楚御为难。所以她才一直坚持自己为花倾野渡蛊,可万万没想到月龄竟然会……
唉,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想什么呢?”楚御一回来便看到沈颜趴在窗前,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沈颜听到楚御的声音,回过神来,“月龄的事,处理好了?”
“好了。”楚御说,在她身边坐下,“对不起,这几天事情太多,冷落你了。”
“迎兮,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朱颜了,你不用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我。”沈颜笑,“我长大了。”
“好,我的阿颜长大了。”楚御宠溺的说。
“公子,四大法使到了。”这时候莫瑜前来通禀。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沈颜闻言推开他,楚御却轻轻一笑,“这回不行,这次你得跟我一起忙。”
“嗯?”
“走,和我一起去见四大法使。”楚御拉着她往外走,沈颜一脸懵怔,“啊?”
她知道四大法使,当初弋族部落里就有一族四法,一族是族长,那四法就是四大法使了,四大法使分别统领体内育有寿、战、控、驭四个系列灵蛊的族人。
四大法使很少碰面,他们一聚齐,便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了。
沈颜随楚御来到会客堂,便知道这大事是什么了。
因为这四大法使她都认识,大将军霍定方、太医何必、兵部侍郎周甬和吏部侍郎周渊。
“他们……”沈颜一脸惊愕,她万万没想到四大法使竟然全是朝廷中人。
“见过颜姑娘。”四人看到沈颜,齐齐行礼,谦卑恭敬。
“你们……认识我?”
“姑娘说笑了,你是我弋族少主,我们不认识谁也不会不认识你啊。”霍定方哈哈的笑。
“那在宫里的时候……”
“当时任务未完,姑娘记忆尚未恢复,我等不敢与您相认,还请姑娘莫要怪罪。”霍定方说着,四人一齐拱了拱手。
“没有没有,没有怪罪的意思,就是觉的蛮神奇的。”沈颜说着侧目看了楚御一眼。
好家伙,当初她只道白呈下了一盘大棋,现在看来,白呈与楚御相比,小巫见大巫罢了。
白呈茕茕算计,到头来却只是楚御手里的一颗棋子,他楚御下的才是一盘够大的棋。
沈敬德在位多年,是一个十分难对付角色,若是贸然动手,很可能将弋族仅存的这最后一点力量断送。
但是白呈就不一样了,他有复仇篡位的心,若助他夺下皇位,不仅可以除掉沈敬德,还可以动摇沈家根基。
毕竟白呈初登大宝,一切都要重新适应,而且他是篡位夺的权,即便他有沈家血脉,朝中也定然是有人不满的。
臣心不聚,君心不稳,社稷动荡,则弋族便有了可乘之机。
再加上白呈手下的亲信,都是弋族人,若想覆权,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