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瀚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来求人的。

强压下心中的悲凉，他更加放低了姿态开口：“母亲这么多年从未打扰过您，这次她要做一个很危险的手术，也许无法从手术台上下来，这是她唯一的愿望，我求您，去见见她吧。”

“你回去吧，我不会去见她，我答应过我的妻子，今生不会再见她。”方铭达拒绝的斩钉截铁。

莫云瀚没想到面前的男人会如此固执，他想到来之前母亲的期望的眼神，想到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父亲带过来。更想起走之前，病床上的母亲叫护工给她回家拿衣服和化妆品。

他这么久以来这是头一次见母亲那么高兴，甚至脸上还带着红晕，仿佛是期待情人的小女孩般。

此时想起来，他却是心如刀绞。

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弯了弯膝盖，直挺挺的跪到男人面前。

“方先生，我母亲她这几年真的很不容易，她独自面对世俗的冷眼，生下了我，我是您的孩子，看在她为您做了这么多的份上，您就去看看她吧？”莫云瀚的声音无比悲痛和谦卑。

“什么？你说什么？她竟然背着我偷偷生了个孩子！这个贱人！简直是个疯子！”方铭达暴怒，起身走到莫云瀚跟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

莫云瀚被他拽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因为愤怒而极度扭曲的脸，那张脸与他有着四分相似，此时却是极端扭曲着，像是要吃人的狮子。

莫云瀚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衣领被收紧，带来了脖颈处的窒息感，让他下意识的去掰男人的手，却是用尽了力气也未能撼动分毫。

他努力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你放开……放开我！”

面前的人似乎被什么魔怔住了，仿佛看不到莫云瀚的痛苦和挣扎，也听不到对方的话，只是反复重复着那些话。

“怎么会这样……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若初，我真的只爱你……莫念柔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你原谅我吧，我只承认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认他的……绝对不会！”

方铭达不断念叨着，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一瞬间的失神，手上也稍微松了些力气。

莫云瀚趁对方分心，赶紧用力掰开男人的手，终于挣脱出来。

他呛咳了两声，用力喘着粗气，方铭达的态度和言语激起了他怨恨和怒气。

为什么会这样？

他已经如此卑躬屈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那男人却对母亲的付出仍然无动于衷，并且对他自己的存在竟然是如此的厌恶。

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堪，原来他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