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总是繁星璀璨,房前屋后,虫鸣蛙声,极其的热闹。
走在长而深的宫道上,谁也没说话,只听得见脚轻轻踩在地砖上的声音。
出了宫门,揽茝和余善带了两个镖师等在门口,见她出现忙迎上来,“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万朝云说罢看向左边正好上马车的陈谦,他也回头看了万朝云一眼,然后吩咐道:“送万姑娘回府。”
“多谢大人。”万朝云福身道谢。
“可会生本官的气?”他突然问。
万朝云愣了片刻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忙笑着摇摇头,“管事们也觉得卖太贵,我何气之有?连累大人被弹劾,大人可生我的气?”
“北疆诸部都是在陛下生辰的时候献上牛乳,万姑娘若不知该如何把那些牛乳保存下来,我安排人教。”他摇摇头表示一点儿也不气,并贴心的道,这件事本不该他管,但他怜惜万朝云小小年纪撑起偌大商行,便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
万朝云眼睛一亮立刻便笑得更甜了,“多谢大人。”
“说了不必如此多礼,罢了,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府吧。”他说完上了马车。
万朝云福身行礼后才上揽茝几人给她带来的马车,上了马车后,过去差不多两刻钟的样子,她做了个决定,“揽茝,去总司,把贾南、陈跃、苏隐、明瞳他们都叫过去,我有事吩咐。”
“姑娘,天快亮了,何不等天亮?”揽茝心疼道,她来伺候万朝云到现在,便没见她好好歇息过,一直在忙碌着。
“天亮就来不及了。”
已经有人开始弹劾陈谦,而陈谦是护着她的人,那些人肯定不只拿陈谦开刀,说不定有更阴险的招儿等着她,所以她必须争分夺秒。
“是。”揽茝不敢违逆,应下后,便吩咐车夫改道。
马车在夜色中疾行,速度比往日里快了两倍,到总司的时候,万朝云都愣了一下。
总司的门是关着的,揽茝叩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守门的是名老兵,是恭王从军队里带来的人,大兴军队士兵的年纪从二十二岁到五十岁之间,许多士兵五十岁后无事可做,又没能被提拔,恭王便给他们安排去处。
“东家?”老兵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辛苦了,还请把管事们叫醒来,我有事要吩咐。”万朝云点点头吩咐道。
她说罢往里走,而揽茝则去了温府通知苏隐等人。
大部分管事住在总司后院,倒也不用等太久,主要是苏隐几人比较麻烦,而陈跃则住在了糕点铺,他担心有人来偷配方,也是操碎了心。
贾南被叫醒时,距离他睡下其实才一个时辰,万朝云把策划书交给他,让他安排,他为难许久,是以,直到此刻,他都没有完成万朝云交给他的事。
穿衣时心是忐忑的,原本他根本不用怵万朝云,但万朝云拿出杀手锏,他没法不多想。
是以,他特别积极,第一个来到前厅。
“见过东家。”他拱手行礼。
“你来了,坐,我刚从宫里出来,陛下同意让内阁商议出台相关政策,但陛下也是有条件的,就是让我们按市价买北疆诸部上贡来的牛乳,放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担心不能再用。”
贾南先是一愣,他没想到万朝云能如此毫无芥蒂的与他谈论,他还以为起码要试探一下他的忠心。
不过好歹见过世面,他很快恢复正常,接话道:“陛下有心挣咱们的银子,咱们肯定得接着,小的知晓北疆诸部上贡的量,八万斤,总司能拿得出银子,亏了可以从别处补。”
这些年商行都是这么干的,拆东墙补西墙,不过没关系,酒楼盈利,补得起。
万朝云无语,这都是谁给他灌输的思想?
“你知道因为蛋糕,牛乳现在很贵。”万朝云抬眸看他。
少女眸子深幽,意味不明,贾南一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下,很快想出对策,“知道,外面都在传蛋糕是牛乳做的,许多人跟风,企图做出来,目前没人成功,而且有您之前与钟家、岳家签订的契约,价格还控制在可接受范围。”
说到此,贾南便不得不佩服万朝云的先见之明,只不过可气的是庄新才没合作,他的牛乳最多,又把价格抬得很高,狠狠赚了一大笔。
“配方肯定是不能瞒太久,我原想挣够了就降价,哪想有人借此弹劾陈大人,说他包庇纵容我哄抬物价,掀起奢靡、攀比的不良风气,陛下责令我降价。”
贾南一愣,无比重视起来,“东家,若降不到一个满意的价格,御史可能还要弹劾,这对我们很不利。”
“谁说不是呢,而且要抢在消息压不住前降价,这样,你立刻起草一份通告,大意是陛下爱民如子,要把北疆上贡的牛乳与民同享,为感沐皇恩,糕点铺的蛋糕等包括泡芙和奶茶在内的所有吃食全部永久降价,那些交过订金的也降,并立刻通晓所有下订单的顾客。”
贾南微愣,他脑子里还在想对策,没想到万朝云已有了打算。
“是。”他恭敬道。
“待会陈跃会过来,我怕我忘了,你且先记下,让他组织几个烘焙师天亮到我府上学习做饼干。”原本她想做酸奶,但自制酸奶的保质期也不长,想想还是饼干放得久些。
贾南看宝藏般看着她,还有什么是小东家不会的?
若万朝云知晓她这么想,肯定要笑死,她不会的多了,比如干燥剂是怎么做的她就不会,玻璃瓶是怎么做的更不会,若会这些,买卖更好做……
“苏隐什么时候到?价格该降多少才合理?”她犯起愁来。
贾南没管过糕点铺,并不知具体操作流程,此时也说不上话。
苏隐还没到,万朝云便想起今日吩咐贾南的事,便问:“路清池你是如何安排的?”
“小的还未安排……”
“你要尽快适应新制度,将来你可是要拍板大事的人。”万朝云宽容道,他习惯了以往的做事风格,急不来,“路清池虽然是郑家的人,但个人能力还是有的,经他手培养出来的下人个个出类拔萃,原本我打算把他放在人事,可以做伙计的培训,但我们为商行培养人才而不是下人,所以他并不适合。”
此时,路清池穿戴整齐正过来,到门口恰好听到这番话,立刻便停住了脚步,躲在门外迟迟不进,他今日揣测了一天,心想万朝云是不是因为自己是郑家的人而故意整自己。
“那东家,他去哪里当差合适?”贾南虚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