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朝云闻言眼睛瞬间一亮,忙摆手道:“不用,我跟你去取。”
“东家,山路不好找,您在这里等,老妇人马上便回来。”她说罢如履平地般转身便离开。
万朝云:“……”
陈谦身子虚,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你别看她年纪大,其实练过。”
“练过?”万朝云无比羡慕,不过她瞬间便想到一事,小龙女也练过,在山谷里独自生活十六年而不老,方才那老妪怎老成这样?
“看年纪应该快九十了。”陈谦点点头道。
万朝云惊呆,嘴巴长成个O字,“我以为六十……”
“你得多锻炼,不然以后你六十,宋姑娘看起来三十。”陈谦轻笑,笑容温润宠溺。
万朝云却嘟嘟嘴,不以为意,挨着他坐下后,靠着他的胳膊道:“我才不在乎呢。”反正活了几辈子,十六岁都经历过三次,再年轻有什么用?又不能真的长生不老。
她如此亲近,陈谦有些不适应,于是挪了挪。
万朝云得寸进尺,又挨近些,就是要靠在他胳膊上。
陈谦极无奈,“被人看到不好。”
“你不喜欢我靠着你?”万朝云一双剪水般的眸子盯着他,软甜的脸满是受伤。
陈谦:“……”
他摇头,“没有。”
“这里都是我的人,谁敢说半个字?”万朝云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陈谦从无奈,到极其无奈,然后慢慢变成释然,最后只能宠溺的随她了。
万朝云也不是非要这般主动,主要是怕他觉得自己年纪大,而畏手畏脚,这样她心里不舒服,他也不舒服。
一段感情,状态若做不到舒服,那趁早分道扬镳。
“你呀,跟个小霸王似的。”陈谦又挪了些,把大部分位置让给万朝云,怕她不够坐。
万朝云蹲上去,拢了拢他散在身后的长发,“先生,你今日为何不梳头?”
“无人为我梳。”陈谦道,他的人都被宋是真安排在隔壁山,根本没办法过来伺候,他几十年来,没自己梳过头,便只好散着,而且他身子虚,时常便要去躺会,带着头冠诸多不便。
“以后我每日为你梳头。”万朝云想起他以前都是戴个头冠,然后长发垂在身后。
这个年代的男人大多如此装扮,其实男子把秀发全部绾进头冠里,更加精神好看。
“有下人可以做。”以前都是下人给他梳头,习惯了。
万朝云闻言气恼道:“能一样吗?我给你梳头,跟丫鬟梳头,不一样好吧!”
“我听说你有晚起的习惯,我起得早,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会,不过你既要给我梳头,我便等到你睡醒,可好?”陈谦突然之间便想起过世的夫人,她永远端庄守礼,从未与自己撒娇娇嗔过,端庄得有些呆板。
相比之下,万朝云便难以让人拒绝,只想什么都依着她,宠着她,生怕她受哪怕半分委屈,渐渐的,逝去多年的夫人,模糊得只剩下一个人影,眉眼均记不清楚了。
“好,可是我也想你给我梳头。”万朝云偏头,看着他的眼睛,调戏般道。
少女娇俏甜美的脸突然近在眼前,剪水般的眸子,更是浅笑嫣然,犹如住了只调皮的小鹿,他顿时便面色一燥,“我……”
‘不会’两字还未出口,少女期盼的眼眸便一点点变得黯然,他忙改口,“我可以学。”
“先生,若陛下知晓你竟放下笔,拿起梳子,会不会气得捶胸顿足?”一想到承天帝大跌眼镜的画面,万朝云便笑得很开心。
陈谦一愣,也跟着笑起来。
正此时,老妪从远处走来,见到他两亲密的靠在一起,忙驻足,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万朝云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此时见到人,忙起身道:“老人家。”
陈谦闻言也起身,努力克制了面庞的羞涩,才转过头,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老妪也懂事,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带着鱼干、渔网、鱼兜和小木桶过来,“东家,您是要钓鱼,还是直接下水抓?”
“追月挑食,不吃鲤鱼,想必是大一些的鱼都不吃,喜欢吃小鱼,直接下河抓。”万朝云挽袖,然后准备拖鞋下河。
老妪见她举动,先是吓一跳,然后才在她和陈谦的身上来回扫了好几眼,心中暗暗好奇,这两人的关系。
“河里冷。”陈谦忙阻止她脱鞋,“猫吃得不多,钓几条便是了。”
“这得钓到什么时候去?”万朝云做饭的时候耐心十足,但做别的,便有些欠缺了。
陈谦伸手,亲自把她挽起的袖子放下来,“闲来无事,钓钓鱼打发时间。”
理倒是这个理,万朝云立刻放宽心态,对老妪道:“多谢老人家,我用完的时候把东西给您送回去,您先去忙别的吧。”
老妪没想到万朝云如此客气,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了些,都说万小东家是个神人,现在看来不只是神人那么简单。
“哪能劳烦东家您,您用完了,便放在此处,老妇人一会来取便是,山里都是庄内之人,放在此处几日也不会有人顺走。”老妪很有眼力见的说完话便走了。
小溪边很快便只剩下万朝云和陈谦,陈谦以前也钓过鱼,很娴熟的在溪边的湿土里找到虫子,鱼钩勾住虫子,然后才递给万朝云。
还是方才那块石头,两人背对着背,一人钓一头。
小溪有专门的人看管,又驯养了别处带来的小鱼,鱼饵放进水里,立刻便有鱼过来咬。
“这么简单……”万朝云都震惊了,感觉自己开了挂。
陈谦那边也钓了一条,他用木桶装上水,把钓来的鱼放在木桶里,然后再去找鱼饵。
看着他在溪边翻翻找找的身影,万朝云不自觉蹲坐在石头上,下巴抵在双膝,看得入神,如果他晚生几年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陪着他,走更长的路。
陈谦找来鱼饵,却见万朝云在石头上发愣,他忙过来扶住她道:“小心。”
“先生,如果,我说如果不是我恰好出现在你身边,而是别人,你会不会也陪她钓鱼?”
这个问题没什么价值,甚至可以说是神经质,但她突然便想知道。
陈谦坐下来,为她挡去吹拂过来的山风,“不会。”他没做思考便道。
“为什么?”
“因为,没人敢如你般放肆。”他说罢给鱼钩上好鱼饵,继续钓鱼。
万朝云突然觉得心里一甜,但面上却傲娇的哼了声,“你嫌我无礼?”
“嗯。”他依旧没做思考,便点头了。
万朝云顿时有些生气。
又听他道:“我怕你对别人也这般无礼。”
方才黯下去的心,突然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