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高路远,死士在花海里也不知去何处找好马车,只能就近拉来供顾客代步的观光马车。
马,很温顺,谁骑都可以。
马车,没有车壁,没有帷幔,很简陋。
实在不适合驾得太快,但又赶时间,是以便顾不得那么多,万朝云坐在马车里,被颠得东倒西歪,陈谦一面护着她不被颠下去,一面又要注意不过分亲密。
到此处来游玩的大部分都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没闲情也没那银子,若被人瞧了去,怕是要影响万朝云的声誉。
突然,前方官道有马车悠悠然驶来,车上坐了两名女子,观光马车之后,浩浩荡荡跟了好些仆从,一看便知晓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或者闺秀来此游玩。
万朝云坐的马车速度太快,仿佛不顾一切般的冲过去,吓得前方丫鬟仆从以为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家主子,手忙脚乱的便护在马车旁边。
道路其实很宽敞,两辆马车并排着走绰绰有余,但那辆马车旁边挤了许多仆从,道路便显得不够宽敞了。
陈家死士不得不拉了缰绳,让马车缓下来,但也只是缓下来,并未停留,那些仆从看到赶车的人蒙着脸,都不敢拦车,纷纷避开。
“陈大人?”马车里的姑娘眼睛死死盯着陈谦,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陈大人。”她又喊了一句。
然而,马车已过,没有停留,陈谦也没有回应。
“陈大人。”她又喊了声,回应她的却是马车飞奔而去,片刻功夫,便走了极远。
“亲家公?”
原来马车上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家起妻子的母亲,而马车上的闺秀是狄家远近闻名二十多岁还未成亲的狄书笑。
狄书笑五官精致,气质温柔,跟温氏是同一种女人,温柔,大气,端庄,不同的是她的命没有温氏好,温氏有万澈体贴恩爱,而她什么都没有。
“嫂子,我真的看到陈大人了。”狄书笑痴痴道。
狄夫人狐疑,她刚被那群蒙面人的气势吓到了,没注意看,当缓过神来时,马车已经飞奔而去,根本没看清车上坐着什么人。
“真的是他?你是不是看错了?咱们家跟陈家是亲戚,遇到咱们亲家公应该下车寒暄两句,怎么半会儿也没停?”狄夫人不太相信。
然而狄书笑却无比肯定,“真的是他,我看见了,他……”说到此处她神情幽怨起来,再也说不下去,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很快便打湿了衣襟。
“他怎么了?”狄夫人见小姑子又掉眼泪,瞬间便无语起来,“你哭什么?”
“他身边坐了个姑娘,我看得清楚,他抱着她,嫂子,我是不是没希望了?”狄书笑抓着嫂子的手哀戚的问。
狄夫人最怕小姑子哭,见她又泪眼汪汪的,心头生起几分不耐,“你肯定是看错了,亲家公如此有礼,见到我能不下来打个招呼?我说书笑啊,你别总是看到什么人都说是亲家公,再说了,亲家公外出游历,谁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我看啊,咱们也别等了好不?”
“不。”狄书笑摇摇头,“大人还未续弦,只要我等,他一定会看到。”
狄夫人无奈摇头,递过去一张手绢,“别哭,把眼泪擦一擦,前面就到花海了,听说啊再过半月,那枫山的枫叶就要红了,咱们住上个十天半月的,看了满山红叶再回京过年。”
说起前方美景,狄夫人迫不及待起来,然而狄书笑却提不起什么兴致,还在想方才那一幕,她明明看见车上的陈谦搂着个女子,那女子年纪很小,长了张甜甜的脸。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是自己长得不够好吗?
以前大人不纳妾,她差点放弃。
但,天无绝人之路,陈夫人过世了。
她便想,等家起孝期过了,她便能嫁过去续弦,然而大人却说不打算娶。
多少人劝她放弃,让她趁年轻早早嫁了,然那些公子哥儿怎比得上大人?
他那么有才华,有风度,什么事落在他手里都能办得漂漂亮亮的,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怎么比得上?
她告诉自己,等,等大人看到自己的心意,就可以嫁过去做陈夫人了。
可,等了许多年,却等来他外出游历,她便吵着要出门走走,到各处名川去看看,希望能遇到恰好在那处游玩的大人。
“书笑。”
“书笑,我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狄夫人叫了好几声,不耐烦了,狄书笑才回过神来,“嫂子,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的,等枫叶红了,咱们再回京。”狄夫人摇摇头,“你别总一副魂不守舍的。”
“好,都听嫂子的。”她点头,心头想着,希望能遇到大人。
早已绝尘而去的马车,万朝云靠在陈谦怀里,闲聊般道:“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你了。”
“方才过去的马车里,坐着的妇人是家起妻子的母亲。”陈谦也不避讳,但说起来,难免遗憾,若晚生几年,该多好。
万朝云起身,看着他的眼不解问:“你为何不停下来打个招呼?这样好没礼貌。”
“狄夫人出身名门,我不能命令她怎样,我怕她看见你,回去乱说,影响你声誉,没事,我们咬死没见过,她也不能说见过。”陈谦说罢颇为苦恼的叹了口气,“可如何才能让你母亲同意?我断过无数案子,下过无数命令,多少国家大事,都不如这件事令我头疼。”
“你可以不娶我,就不会头疼了。”万朝云装作生气的转头,满脸的傲娇。
陈谦轻轻掰过她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道:“到时候就不光是头疼,还会心疼。”
“切。”
某人不屑的切了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笑容怎么藏都藏不住,最后两人相视一下,腻歪得死士又加快了速度。
马车差不多奔袭了一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一处高峰前,这里四面环山,地势险峻,山下指路碑是新立的,红色的大字格外显眼。
“新鼓风峡。”万朝云念出了指路碑上的字,“新?什么意思?”
“这是鼓风峡最险峻的地方,你看。”陈谦指着来路道,“前面这一片以前也是鼓风峡,后来剿匪后,你舅舅把这一片都开了荒,但咱们身后这座山却不知种什么,便定义为新鼓风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