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了,大兴这一代,也就郕王出息些,还造反了,其他老王爷,早已退出政治舞台不知道多少年,请出来,也起不到压郕王气焰的作用。
“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最为合适。”万朝衍再次开口。
他话音刚落,温继佑立刻出言反对,“不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事关国本,万不可亲去前线!”
“若叛军攻破楚将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太子便不关国本了!”万朝衍相当大胆的道。
温继佑:“……”他无语了,这肯定是万朝云教的!这个万朝衍,别的是听妹妹的也便罢了,国家大事也听?到底知不知道轻重!
万朝衍眨了下眼睛,示意温继佑放心,这确实是万朝云教的,别人不知道林见深是重生的,只看到了他小小年纪,既无军功,又无亮眼的政绩,确实难以服众,而且十岁的小娃娃,能做什么?
虽然之前恭王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但那是在大兴兵强马壮的情况下,而现在今非昔比,大兴内忧外患,他们实在不敢把希望寄托在林见深身上。
但万朝云知道他是重生的,十岁的皮囊里裹着的是成熟的心智,他亲到前线鼓舞士气,说不定还能给楚沐阳一些建设性的建议。
满朝臣工,沉默了。
万朝衍的话不无道理,若郕王攻进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废掉承天帝和林见深,到那时候,太子便不关国本了,现在确实也找不出更合适的宗亲堪比郕王,太子虽年纪小,但身份好歹能压住,总不能让承天帝去,承天帝可是正统皇帝,骄傲不能失。
不等有臣工站出来附议,林见深当机立断开口了,“父皇,儿臣愿意亲赴前线,还请父皇准许。”
臣工们闻言,心中感慨,他们就觉得太子比皇帝像样些,没想到还挺有胆识,立刻便高呼千岁。
承天帝心疼儿子,但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扫了一眼御下,只有温继佑没有跪下,其他臣子都跪下高喊:“请陛下准许!”
“准!”他艰难开口。
太子亲赴前线,朝廷得做些准备,不比普通武将,就在林见深还未出城时,庄阔已到楚沐阳营帐前。
他手里拿着陈谦的举荐信,若等闲四品武将,楚沐阳得空便见,不得空便让副将接见,但庄阔有陈谦的举荐信,他便抽空亲自接见了。
庄阔是性格冷淡,惜字如金,见了面也只拱手揖礼,“见过楚将军。”,然后便没话了。
楚沐阳瞄了眼,一眼看出他不善谈吐,是个实在人,做不来那阿谀奉承,不过陈谦举荐人也不会因为阿谀奉承。
“你就是陈公举荐来的?”楚沐阳问。
“是。”庄阔回答,不多余说哪怕半个字。
楚沐阳是看过举荐信了,但信里没说他擅长什么,因为陈谦也没问,只因他是万朝云姐夫,便举荐了。
“你擅长什么?”
“末将可做前锋,绝不退缩!”庄阔这回多说了几个字,他其实没什么特长,不像郕王御下的四征将军般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他出身不好,靠的是天生蛮力和后天刻苦,做不了运筹帷幄的大将,但可做领兵冲锋的小将。
“好。”楚沐阳拍拍他胳膊,“来人,领庄将军下去,给他一队人马。”
陈谦举荐的人,楚沐阳完全相信,是以庄阔才可以一到军中便领兵,好在大战数月,有战死沙场的将士,位置空缺很多,倒也不怕有人说他抢位置。
庄阔临走前,从怀里取出个锦囊递给楚沐阳,“楚将军,这是陈大人前去离国时给末将的,让末将见到将军时交给您。”
楚沐阳正一筹莫展,见锦囊,立刻心生希望,小心接过,当着庄阔的面便拆开了。
锦囊里,有简单的一行字——离国已退兵。
看了上门五个字,楚沐阳愣住了,从京城去离国,路途遥远,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而且让离国退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怎么就确定离国已退兵了呢?
“陈大人给你锦囊的时候可有说的别的?”楚沐阳问,由不得他不问,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消息显示离国要退兵。
庄阔摇头,当时陈谦给他锦囊的时候,他无比激动,哪里还有心思问别的?
“立刻通知各部将,到我这里来议事。”他沉声道。
庄阔身为四品武将,有权参与议事,虽然他是新来的,但有陈谦的举荐,楚沐阳也没打算避开他。
很快,楚沐阳麾下一众将领全部到了,众人先是看了几眼庄阔,发现不认识。
“诸位,这是陈大人给的锦囊,大家看一下。”楚沐阳把锦囊交给副将,让部将们传阅。
字少,看得快,不多会,锦囊再次传到楚沐阳手里,他把锦囊放在桌上,然后才道;“各位有什么想法?”
“陈大人不是去离国了吗?陈大人出马,想必离国会退兵。”有部将选择相信陈谦,认为他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可也有人持怀疑态度,“可离国凭什么退兵?不是末将怀疑陈大人的能力,只是是个人都知道,叛军虽然败少胜多,但也受过重创,这个时候离国出兵,正好一举歼灭,轻而易举啊。”
“我也不知道大人何处来的底气,但我愿意相信他。”楚沐阳道,“大家表个态,若离国退兵,我们的战术就得变上一变,或许,转机就在战术转变之后。”
众部将面面相觑,离国那边根本没有消息传来,现在就贸然改变战术,万一离国没用退兵,反而大军攻打过来,该如何是好?
庄阔跟众部将般,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陈谦,但他选择不去多想,站出来道:“末将愿意相信陈大人,请楚将军改变战术!”
“不知这位同僚是?”有人好奇问。
“在下庄阔,四品广威。”庄阔言简意赅道。
“原来是庄将军,不知以前在哪位主将麾下?”
“好啦,要八卦下去八卦。”楚沐阳面色阴沉,无比严肃,“根据目前战况来看,敌军战线冗长,属于疲惫作战,若运作得当,我们是有胜算的。”
谈论到战事,众部将立刻集中精力展开讨论,“将军,敌军一路打来,军队招兵买马,由原来的十万人,到现在号称百万大军,而我们只有八万人,末将觉得,还是坚守为要。”
“总所周知,号称百万雄师,也只是号称,虚张声势罢了,敌军顶多有四十万人,加上辎重,老弱病残等,真正能用在作战上的兵力,顶多二十万。”有人立刻接话。
“对了。”庄阔突然想起什么般从怀里取出一面小旗,“大人在给我锦囊时没说什么,但同时给了我一面旗,楚将军,这会不会有深意?”
楚沐阳接过小旗,蹙眉深思起来。
“这不是旗语手旗吗?”有人道。
“陈大人是陈谦陈大人吗?”
庄阔点头,“是。”
“陈大人给的手旗,那肯定是有深意,但是什么意思?兄弟,是不是你没听到?或者是你忘记了,你好好想想。”
几个将军七嘴八舌的道,围着庄阔,让他好好回忆。
庄阔茫然摇头,“没有,先给锦囊,说让我转交给楚将军,然后再给了我手旗,没说话,便走了。”
“手旗……什么意思呢?”
满帐战将,猜谜语般的思索着。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嘀咕了句:“手旗能代表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每天都用吗?”
“对!”楚沐阳突然大声道,“没错,手旗我们每天都要用,你们想想,敌军曾经跟我们一样,是大兴的兵,而陈大人曾是兵部尚书,一应布防都是他负责。”
“敌军用的旗语跟我们一样!就算逆王改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轻易改不掉,尤其一路打来,收编了许多残部,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那么快,我知道这一仗该怎么打了!”楚沐阳激动得语无伦次,扶住庄阔的双臂,便倾佩道:“不愧是陈首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