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吴启用双手紧紧握成拳,费尽了力气压制即将爆发的怒意,他是个读书人,有着宁死不屈的精神,面对折辱,纵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会拔刀。
他这种性格其实并不适合谈判,但陈谦还没醒来,没办法,只能让他上。
旁边的臣子忙出言安抚他,“大人大人,消消气。”
另外的臣子立刻对离国臣子道:“谈判先暂停,一会再谈。”
“哼。”离国臣子趾高气昂的白了他一眼,轻蔑的神态,任凭谁看了,都想冲过去打一顿,奈何人家打了胜仗,而他们内忧外患,不得不忍气吞声。
双方臣子立场,对弈的两人一局也下好了,“离国陛下,看来离国的棋艺还是差些。”
“能与恭王打了个平手,朕觉得进步空间确实很大,不过不急,来日方长,朕有的是时间与王爷切磋。”他并未因平局而恼怒,反而挺钦佩恭王。
对面坐的这个女人,一身银色铠甲,黑色披风,长发被一只铁冠干练的束在头上,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整日在边境与风沙为伴,肌肤却依旧胜雪般的白。
杀伐果断,双手沾满鲜血,没有丝毫女子的柔情,却神奇的能下一手好棋,以前只听闻恭王小小年纪便战功赫赫,从未听说过她还会下棋。
其实,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恭王不但会打仗,会下棋,还很会做生意,戊戌商行前一代精神支柱,就是她。
只不过,现在提起商行别人都会想到万朝云,而不是她。
“来,再来一局。”离帝豪迈道。
“卫玦,上茶,准备些糕点垫肚子,不知离国陛下吃不吃甜食?”恭王问。
离帝点头,“吃,不过跟你们女子不同,不太爱。”
“可惜,如今战事艰辛,不然本王请离国陛下你吃凤尾虾。”
“人间美味。”离帝立刻肯定道,“朕也觉得甚是好吃,只可惜,凤尾虾在离国贵得离谱,来人啊。”
片刻间,离国臣子过来躬身道:“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和约加一条,凤尾虾的价格降三倍,太贵了。”
“是。”臣子忙下去,他也爱吃凤尾虾,不光他爱吃,他的夫人、小妾和儿子女儿都喜欢,偏偏凤尾虾贵得离谱,想要全家吃一顿,半个月俸禄就没了。
不光凤尾虾要降价,五味居的所有吃食都要降价!戊戌商行的其他商品同理!
于是,他下去后,跟几位同僚头凑在一起便商量开了,“陛下说凤尾虾降价三倍,必须写进和约里。”
离国臣子:“……”这是两国谈判,不是儿戏!
“我觉得,五味居的东西太贵了,不光凤尾虾需要降价,那蛋糕什么的,也必须降价!”
说起蛋糕,几位同僚便都深有感触了,他们都是三妻四妾的人,儿女成群,女孩子们最是喜欢吃五味居的甜食,偏偏贵得离谱,一个女儿,每月吃甜食最低二两银子,五个女儿就十两!
虽然十两听起来不多,但那是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普通人家只能看着,根本吃不起,所以,离国人民毫无幸福感可言,必须降价!
若万朝云知晓他们的打算,怕是要笑死,你降价,我就不去你那里做生意就好了,难不成朝廷还能强迫不成?
真是天真。
大兴周边,还有其他国家呢,哪里不是市场?
吴启用这边压根不知道战胜国那边是多么的随意,他先是被好一阵劝,气稍稍消了些许,但还是拉长着一张脸。
“大人,也就先安抚一下离国,等朝廷平叛成功,再转手对付离国,到时候还怕他不重新俯首称臣?”
理倒是这个理,但一直在云端的人,你想让他降一降云头,他岂能愿意?
燕浩作为打杂的角色,他听半响了,弱弱道:“下官以为,陈大人既为离国量身定制了一套定国良策,我们便不该如此放低姿态,诸位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郕王若为帝,怕也不是离国乐意见到的。”
众人看向他,他鼓足了勇气不卑不亢的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各位大人有没有想过,若放低了姿态,便是贱卖陈大人的定国策,会被后世戳脊梁骨的。”
“而且,向离国上贡,会背上卖国求荣的骂名,万万做不得。”
“对,小燕说的对,我们不能妥协,以前我们也与离国签订过和约,把以前的条约改一下,做到相对公平些,即可。”
以前跟离国签订和约,都是让离国上贡黄金、马匹等东西,离国属于对大兴俯首称臣,但这个国度纵是签订了和约,也还是会隔三差五入侵大兴边境,属于只能打压,却不能完全收服类型。
说定后,吴启用带人修改了下以前的条约,派人去通知离国臣子,双方又坐上了谈判桌。
而恭王和离帝仍旧在对弈,两人已经不是平局了,而是一输一赢,换着来。
谈判桌上,吴启用道:“让大兴给离国上贡,不可能,但我们可以减去离国向大兴上贡的数量。”
“吴大人,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是你们求我们!而不是我们求你们!”
“那我们不谈了,作为大兴臣子,本官忠于大兴!”吴启用说罢站起来,便不打算谈了。
离国臣子:“……”
“不谈,我们便战场上见!”
“诸位。”燕浩抱着盒子站起来,然后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一本书,“这是陈大人为离国写的定国策,他老人家现在昏迷不醒,不知还能不能醒过来,这是他的手本,世上只有一本,既然离国无意谈判,要与我等在战场上见,那我今日便把这本书撕碎,你们离国需要它,我们大兴可不需要。”
他说罢慢慢打开,快准狠,丝毫不见犹豫的把书对半撕开,顿时,一本线装的册子,被撕成两半。
“你住手!”离帝坐不住了,他立刻威严的站起来,“你是哪个小子,竟敢撕陈公的书!”